所以桑窈小时,最快乐的时候就是盛夏之时,晚风徐徐吹着。她坐在院子里玩,太阳西沉,出门一天的父亲走进院子,他穿着褪色的长衫,暖黄的余晖洒在父亲颀长消瘦的身影上。
他双手背在身后,捏着油纸发出声响。
那里面可能是奶皮酥,也可能是玉露团,有时候还可能是半只烧鸡,总之不管是什么,那里都有她的期待,与满足。
可是现在,她爹好不容易做到四品,让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又因这一个晦□□子,贬到那蛮荒之地。
他这样猖狂,日后就算他爹回来了,他们没有靠山还不是说贬就贬。
一切都徒劳了。
桑窈想起这些便觉得心中愁闷,她摇了摇头,道:“多谢夫人好意,但我得赶紧回去了。”
谢夫人不着痕迹扫了眼净敛。
净敛清了清嗓子,略一思索,按照他的了解,桑姑娘可不能平白无故的来找他家主子,这会想必就是因为桑大人的事。
看桑姑娘这一脸愁苦,看来是主子那张嘴又说出什么不好听的。
但这事根本用不着担心。
只是因为一切都是秘密行事,并不好透露给旁人,所以他没法同桑姑娘说清这来龙去脉。
他只得循循善诱道:“桑姑娘,您且放宽心,桑大人会没事的。”
桑窈只当净敛是在安慰她,闷闷的说了一句谢谢。
净敛接受到谢夫人的目光,又努力道:“公子他方才好像是突然有事要忙才急着离开,您要不先在此休息一番,然后再同公子商议?”
这还有什么好商议的,他就是不愿意帮她。
桑窈又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
眼见桑窈就要离开,谢夫人猜了猜,直接问道:“姑娘今日来找阿韫是有何事?”
桑窈一愣,对上谢夫人温和的目光。
实话说,她原本以为像谢氏这样的门阀,一定会极为看中权力背景,掌权人更是会格外严肃,可是谢夫人却并未如此。
她的温和甚至叫桑窈觉得受宠若惊。
她咬了咬牙,心道万一谢夫人肯帮她呢?
虽说不太可能,但都到这一步了,她也没什么办法。
犹疑一番,桑窈还是将情况说于谢夫人听了。
中途谢夫人又多问了她几句,桑窈都老老实实回答了,虽然谢夫人未给她明确的答复,但桑窈已经满足了。
待她离开之时,雨已经停了。
但就算如此,谢夫人还是让人给她准备了马车,送她回府。
桑窈感动极了,只觉得谢谢家府邸内,除了谢韫,皆是人美心善。
而此时,谢家府邸内。
净敛战战兢兢的站在谢夫人面前,道:“夫人,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他方才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了一遍,包括桑窈同陆廷未曾定下的婚事,以及主子这几日的计划。
所言皆他所见,未有一句虚假。
端庄秀丽的妇人坐在他面前,茶璧已经温凉,其中的茶水却一滴未动。
“你说他们自小就见过?阿韫还帮了她?”
净敛点了点头,但那已经是十分久远的事了,估计主子自己都记不得了。
谢夫人敛眉,不语。
谢韫从小就是是个怪怪的小孩,他一心只有圣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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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都没怎么玩乐过,及冠之后更是如此。
这些年别说是娶妻,连个通房都没有,这也就罢了,他甚至从未对女人表露出有兴趣。
这怎么能是一个正常男人的反应呢?
“传出桑姑娘要做陆廷侧室这个消息之前,阿韫有要铲除他的计划吗?”
净敛摇了摇头。
他想了想,那时候的主子似乎只是嫌陆廷烦而已。
谢夫人双唇紧抿,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缓缓收紧:“我让你看着阿韫,你就是这般看的?”
“这样明显的东西你都看不出来。”
净敛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瞪大双眸道:“夫人,您是说……!”
谢夫人看净敛的目光犹如在看一块朽木:“要你有何用。”
原本谢韫身边的女子就少,稍出现几个就要仔细排查。
谢韫的性情摆在这,心思埋的深,得百般考虑才能知晓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桑窈这事实在再明显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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