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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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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监号那两年,父亲杜仲明和她都学会了重视后脚跟的作用。这是个可以随身携带的马扎,方便,好用。

过去十几年,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

风雪高原一眼看不到头,走累了可以坐坐后脚跟,蹲一会儿,很多核基地的工程师们也有这项技能。

当然,她不会告诉严冬这些。

里面有许多不能谈论的字眼。

好在严冬没有坚持,她说不,他听了。

太阳升起,照得四野明亮。

昨天夜里的雨水潮气无声在挥发。

帐篷区人来人往,坡上军人们刚好在换岗。杜蘅吃几口,偷偷看一眼,在心里猜测薛老他们打算如何进行发掘工作,大概几天后会再找上她。

严冬在一旁,脚下挪步,用身体替她挡住侧面的阳光。

她吃东西还是和以前一样。

吃得很慢,像兔子嚼草。

他希望她能再慢一点,最好再饿一点,这样可以再去给她拿个来,让她慢慢吃。彼此相处的时间也会长一些。

枣是去核儿的枣,做花馍的大师傅说很甜。

他一直看着,盼望她快点咬到边上的枣,尝点甜头。

等到她吃到枣,向前方放远的眼神一顿,低头看一眼,好像想确认什么,他知道她被甜味惊艳到了。

严冬捕捉她的小动作,心里比吃了甜枣还要甜。

也许因为只有一只眼睛,加上多年警卫工作的经验,他眼神的份量轻淡很多。她一直没看他,要么低头吃馍,要么把眼神放远,腮一动一动的。

严冬很节俭地看她。

是穷人对待口袋里仅有的粮票的那种看法,时不时想摸出来,确认粮票到底存不存在。

然而这不是个能吃一辈子的馍。

她吃完了。

和他道谢。

问她还需要吗,她说够了。

他不能按照自己设想里的那样,说“我再去给你拿个来”,顺便争取多一些的相处时间,哪怕什么都不说,也好。

话被她抢先,她要回场部学校给学生们上课了。

“严冬哥,谢谢你。”

杜蘅说着,把包馍的纸张迭好。

这点也和小时候一样,吃完糖会把糖纸迭好。

严冬点头,伸手过去:“给我吧,我去丢。”

洇过花馍热气的纸张中心是软的,湿的,他拿着她折迭整齐的纸张,目送她离开。

夜里。

年事已高的薛鼐教授测过血压,早早睡下。

帐篷被隔成内外两部分,严冬睡在外面,夜里警卫。

这是老首长给他的任务

——随行保护薛鼐教授。

一张行军床,一层薄褥子,印着某师字眼的草绿色旅行包放在床角,里面是他的私人物品。一本学习德文的笔记本,两支钢笔,两盒墨水,以及一些日用品。

照片被他夹在笔记本最后一页。

打开笔记本,撕过纸面的那一页率先暴露出来,当时慌乱的撕扯痕迹留在笔记本的脊梁骨上,像长了一排尖牙。

给杜蘅包馍的那张纸,他没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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