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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头发上的灰尘让部长太太有些不高兴。

不用他帮忙了。

他现在不能触碰任何食物。

部长太太礼貌地请他挂好糖果,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一下头发,哦,还有眼罩,调整好。

给他的,还是那根空中比划几下,没指明的手指头。

严冬点头。

客厅仍旧弹奏着巴赫的《小步舞曲》。

不厌其烦。

必须一直弹,弹到浙江着名音乐家黄河黄教授出现,弹到黄教授注意到部长小儿子这颗全家公认的、璀璨的钢琴遗珠为止。

严冬低着头,绕一大圈,避开人群,沿墙线走到门厅角落。

打开网线袋子,把拐棍糖和圣诞装饰球一起,一个个系到已经挂好花环的圣诞树上。

这里是马桶间的必经之路。

几个小孩才被母亲带去把过尿,窝在一起,开始有人用手指严冬。

女人们寒暄交谈,小孩也有小孩的话说。

“你们看他像不像驴?”

“拉水车的驴和他一样,都戴眼罩。”

这是群温良恭俭让的骨头还没长出来的小君子,不擅长大人似的伪装。

有个年纪大,口条好的立刻说,奶奶家菜地有口井,井边有水车,有头驴在那里,每天戴着眼罩,一圈圈地拉水车。

要驴做什么,就得戴眼罩。

否则驴就不干活了。

晓得吧?

“这是屈伯伯家的驴。”

小孩断定。

“妈妈,你看,有驴!”

有一就有二,谈话中的女人不断被各自的孩子拉扯袖子,请妈妈看屈家的驴干活。

“嘘!”

“别乱说!”

温柔的提示并不能制止孩子们兴奋的发现。

“看啊,妈妈,真的有驴!”

“他也戴眼罩!”

一颗圣诞装饰球从树上掉落。

咚的一响,咕噜噜打滚朝一边去了,严冬放下系到一半的拐棍糖,去捡球。他低着头走出几步,一只手出现在视线内,掌心朝上,托着那颗圣诞金球。

“需要帮忙吗?”

她说。

白皙的手再往前递了递。

这是只很漂亮的手,女孩的手。

因为握球的手势,严冬看到修剪得很圆润的甲线,透亮干净的甲面,像一片片粉嫩的湖水,五处镜湖无不倒映着半个白月芽儿。

漂亮的人,连手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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