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了,何苦让你去受那些人的阴阳怪气。”
卫安怀看着唐礼脸上明显失落了下来,想了想对他说:“大年初五要是你有空,我们去云光寺看法会,听说空寂大师会在那日开坛讲经。”
“好啊,我们约好了,你可别又病了。”唐礼赶紧把他往屋里推推。
“别又跟往年一样。”唐礼又看了看屋内的火盆,没熄。
卫安怀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泥人,哪那么容易碎。”
“难说难说。”唐礼做了个鬼脸。
唐礼待到快正午才离开,沉云之看着安怀亲自送唐礼出门,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她现在还只能暗戳戳地偷看他。
卫安怀向来警觉,对人的目光异常敏感,他看看周围,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只得按捺下心思,真是阴魂不散。
当夜沉云之合计了她在京城的人手,研究了街道的平面图,决定除夕夜动手。
除夕当天,街上总算有了点过年的热闹之意,家家户户开门除秽净尘,钉桃符,贴春牌。
太阳西斜,街上的红灯笼一个接一个亮了起来,街上行人匆匆,急着回去吃团圆饭。
还不到时候,沉云之看了看天色。
吃过年夜饭后,各家守岁的守岁,出去玩的出去玩,街道渐渐热闹了起来,小孩们成群点鞭炮,皇城内外烟花冲上夜空,五彩斑斓,绚烂非常。
这是姚素芸店铺这两年刚推出的节日庆贺之物,对外说家传秘方制成。
五皇子本不想让火药现于人前,但烟花效果太好了,父皇赞赏他,还有大把银子流入他口袋中,朝廷内外根本没把这小小的东西和北越的攻城利器联系起来,五皇子卖烟花更放心了。
街边各色讨生活的卖艺人在街边表演了起来,各类杂技魔术竞技应有尽有,大人和小孩看得目不转睛,欢呼声拍掌声此起彼伏。
卫安怀揉了揉眉心,听见外面的喧嚣,心中悲凉。
阖家欢乐之际,自己孤身一人,又是一年,日子所剩无多了。
妹妹你到底在何处,可尚在人间?
小墨看见公子一个人坐在房中守岁,,虽然到处是春节的装饰,屋子红彤彤的,喜庆的很,可公子好似没有人气。
“公子。”小墨没忍住出了声。
卫安怀回头看见小墨,问道:“为何还不归家?”
小墨踌躇:“我想陪公子守岁,今晚很多人都回家过年了,公子身边只有几个人保护,我不放心。”
“不用,你娘很想你,早就跟我说了想让你今年回家过除夕夜,禁军就在街上,一个晚上出不了什么事的,放心回去吧。”卫安怀手下大部分有家有室,想和家人相聚在所难免。
小墨听到公子这么说,只好应下了,突然想起小河来:“公子,小河他.....”
中午的时候,公子突然吩咐人把小河打晕绑住扔到柴房关了起来,小墨以为小河做了什么事。
卫安怀神色转冷:“让他在柴房里呆一夜,明天再说。”
卫安怀不是无缘无故抓人的,而是他发现那间卖香的铺子老板不见了,凝神香所剩无几,小河对此无所谓,他怀疑小河要跑路了,先把人控制住,等明天审讯的人回来说。
小墨回家后,整个宅子就更安静了,除了卫安怀,还有厨娘和三个无牵无挂的手下在前院守着他。
快到夜半时分,街道上还是灯火通明的,卫安怀身体不佳,没打算守完岁,太伤身了,正好厨娘给他预备了热水,他睡前泡个澡,身体会轻快很多。
卫安怀在房间里泡澡昏昏欲睡,惯常伺候他的人都不在,他也不喜不熟悉的人在他跟前晃,所以房间中只剩他一人。
前院的几个人吃了厨娘备下的夜宵后头晕眼花,其中一个功力深厚的,还算勉强清醒,看见厨娘冷酷的眼神,哪里不知道她有问题,正想外逃示警,被从柴房出来的小河一掌打晕。
小河的身后还有数十人,是刚刚从邻院的潜进来的,负责清理外围的守卫和搜寻宅子。
“主子呢?”厨娘问道。
“去找公子了。”小河心情有些复杂,公子挺好的,但是沉云之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那我们赶紧行动,拖久了,被街上的禁军察觉到就不好了。”
众人齐齐无声点头。
对于街上和周围可能会发现宅子异常的人,沉云之为了以防万一,狠心花大价钱买了一个防护罩罩住了宅子,它的基本功能是隔音和混乱生物感知,会让防护罩外的生物察觉不到防护罩内有生物,主要用于末世防丧尸。
沉云之刚走到房前就听见了屋内的水声,手一顿,心想这也太爱干净了,就吃了个年夜饭,又洗了个澡。
然后沉云之轻轻推开了门,进屋锁上,门有些老旧,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声音。
浴桶和房门隔了一道黑枝墨兰屏风,卫安怀听到了声音,疑惑地问:“谁?”
沉云之没有搭理,她看着左边屏风上的影子,扯了一下嘴角,人都到这里,不急这一时,转头观察起这间卫安怀住了几年的房间来。
正对着门是一间暖塌,小案几上摆了很多书,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除此之外,就一张黄梨圆桌并几个圆凳,上面就摆了一套茶具,真是够简单朴素的。
沉云之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玉瓶放在了圆桌上。
沉云之绕过右边的黑枝墨梅屏风,这里正是卫安怀的卧室,床也很朴素,没有浮雕,床幔和被子都是青色的,没什么富贵华丽的东西,她摸了摸,果不其然摸到了暗格,打开一看,有几件暗器和药瓶,她收了起来。
然后她走过去拉开衣橱,只见冬衣就七八套,没见夏装,应该是收起来了。
福通钱庄是她开的,她知道安怀的身家,衣物这么少,不是没钱,看来是个节俭不喜奢华的。
她回头看见一张红木书桌正摆在窗前,桌上青烟流云瓶里插着几株花苞,上面同样摆满了书,有几本书摊开来,还有几页纸,上面写满了字迹,但玉研干干净净,不见墨迹,果然是个爱干净的,连一点墨痕都要洗净。
看来安怀喜欢书,以后可以按他的喜好装修个书房给他放书看书,沉云之如是想着。
突然她注意道那几页纸上写着北越,皱眉,拿起它们看了起来。
卫安怀迟迟没有听到回应,放松下来,应该是门老旧了,被风吹摇动了几下。
他拿过中衣起身穿上,披上棉袍,刚越过屏风,就看见圆桌上有个小玉瓶。
他疑惑起来,谁放的?没有他的允许谁会往他房中放东西?
他刚想出门问问,却看见让他心提起来的一幕。
门上有锁。
他明明记得为了方便手下进来倒掉水,他没有锁门,谁锁的?屋内有人进来了,卫安怀反应过来转头看见小玉瓶心脏狂跳,背上出了冷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来人进来没有第一时间取他性命,看来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悄悄拿出袖中的匕首握在手中,大声喊道:“阁下是谁?藏头露尾的,何不出来一见。”
“故人来访,你何必如此紧张。”
一个人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卫安怀看清了人影,是个眉目如画的女子,一身黑色披风,脸上似笑非笑,双眼正死死盯着自己,眼中寒光闪闪,幽深得令人捉摸不透,气场强大却没有杀意。
忽然一物从她手中掷出,,打到卫安怀的手臂穴位上,他手一软,匕首落到地上响起了清脆的声音,卫安怀低头一看,那物正是他瓶里的花苞。
卫安怀知道这人武功了得,他不做那无用功,扶着手后退了一步,眼神警惕:“阁下是谁?意欲何为?”
“你可真狠心啊,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沉云之脸色冷了下来,竟然把她忘了。
卫安怀看着这女子突然变脸,心中愈发紧张,眉头紧锁。
面容和声音有点熟悉,这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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