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气氛一时凝滞,我绞着手指去瞄白画梨,丝毫不知祀柸的好意已经被白画梨曲解成了这样。
“那、既然已经看过你了,我就先回去吧......”声音在他的怒瞪下越来越小,我闭上嘴咽了咽口水,身子刚刚挪动,立刻被男子呵斥住:“不许走!”
“!”
既不说话,又不让我离开,脸色还这般吓人,早知道不过来了。
白画梨越想越气,怒到极点却反而愈发冷静,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开始解上身的衣衫。
“我的伤的确好多了,但是伤在后肩,我看不出到底是何情形。问过念秋,他的话常常模棱两可,约是怕我担心。”他裸着上身,“我不敢摸,这两日伤口有些发痒,像是结痂了,你帮我瞧瞧。”
他侧了侧身体,摸不透男人的阴晴不定,我顺从地跪在床上去解他身上缠裹的纱布。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白画梨和我挨得极近,寂静的床榻间只有两人的呼吸交错,无端生出了难言的暧昧。
“我看看。”手掌下的皮肤柔软,白画梨顺着我的动作转过身,将那处因我而有的伤口暴露出来。
箭矢留下的圆形伤口周边皮肤泛红,伤口本身已经结了一层厚痂,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与最初鲜血淋漓孔洞深邃的模样天壤之别。
我的心又回到他缠绵病榻的那段时日,换药被血浸染的布巾、深夜里的锥心呻吟以及那一天三次、苦得让人倒胃的汤药,最后竟兜兜转转定格回他在将军府舍命向我扑来时的画面。
“结痂了。”我蹙眉盯着伤处看了许久,替他重新裹好纱布。
白布绑了一层又一层,我鼻尖发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答滴答落在他的肩膀上。
“不要哭。”他双眸定定看着我,笨拙地替我抹去泪水,方才心口弥漫的醋意转瞬消弭。
返程道路漫漫,从白画梨的家离开不久天又落雨,雨势凶猛,竟比下午的那场更大。
七儿坐在我的对面,手中握着一个蝴蝶珠钗来来回回地瞧,估摸是我在楚家时他凑巧买的。
少年背脊直挺,忽然抬头向外侧首。
“轰隆——”
天空一声闷响,我被吓得缩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道炸雷,马车外传来马匹的嘶鸣声,车夫拉紧缰绳,停在了路边。
“姑娘,这雷声让马受了惊,不肯走了。”
刚掀开车帘,远空一道闪电劈下,昏暗的雨夜一瞬亮如白昼,轰隆隆的雷声和淅沥的雨声交织,让人心惊。
“你和车夫在这里等雨变小再回坊里。”七儿听见我的话,眼中流露出不解。
“我回白画梨那儿还有些事,你回去告诉祀柸,我明天就会回去。”
不等七儿反应,我将安排和车夫说了一遍,拿了把伞往回跑去。
他最怕这样电闪雷鸣的雨夜,他最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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