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是哭了一夜。
后面的事情在醒来后已经变得不太清晰,只记得珮扇听我说了许多,却一直一言不发,他持续不断地拍打我的背部,像是在安慰又像在催促我入睡,但我始终没有扭转他的想法。
一觉醒来,身旁的被窝空空荡荡,摸上去还残了点热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顾不得梳妆,我匆忙奔下床,刚把门推开一丝缝,凌冽的寒风就灌了进来,吹得我一个哆嗦。
转身颤颤巍巍套了件外衫,身后传来“吱呀”的推门声,白画梨竟已经起了。
他凝着我肿成核桃的双眼,关门的同时几不可闻叹了口气。
“殇止一早就带了人来,正在客房给珮扇做推拿呢。”
我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下来,这才重新去解被自己穿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喃喃道:“没走就好,没走就好。”
男人走到我身前,轻车熟路替我穿衣,眉头紧蹙着。
他憋了一肚子火,莫名感到委屈又嫉妒,说出口的话酸意逼人:“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个男人而已,为他哭什么?”
我又想到昨晚的事,眼眶一酸:“他不一样,他是珮扇。”
他是倾城坊里最意气风发的少年,形形色色的客人见到他总是喜笑颜开,连秦妈妈也逢人便夸“珮扇小公子是众人的开心果”。
我初次在倾城坊醒来,祀柸无怒无喜辨不清心意,殇止虽温柔待人,周身却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天堑横隔我与他的亲近心情,只有珮扇一人,初见便“沐琼沐琼”唤个不停,没有丝毫地生疏之感。
“好好好。”白画梨没法子地将我揽到怀里,“反正我们六人缺一不可,他不开窍,我帮你就是。”
我懵懵抬头:“怎么帮我?”
他沉默半刻,似乎早就有了法子,正在想一个委婉的说法:“生米煮成熟饭,我想办法给他下药算了。”
“你说什么鬼话!”我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出得什么馊主意!
今日的风刺骨而又迫人,亏得白画梨这番无厘头的主意,我的心绪稍微平静下来,穿戴好后故作无常地准备去往客房。
将将走至门口,祀柸身披银线钩花的墨狐绒氅,脖间围了一条雪白的狐毛围脖,怀中还抱了个錾金的手炉,他垂头闭眼立在门外,像是睡着了。
我的脚步声惊动了这位神游天外的美男子,他缓缓睁眼,从上至下观察了我一身打扮,最终定格在我发红的双眼上。
“怎么不进屋子?”我被看得赧然,讷讷道。
他轻眯了一下眼睛,坦然地打开双臂:“来我怀里。”
空气静了。
压抑的情感再也无法克制,我呆愣在原地,嘴一扁,瞬间嚎啕出声。
毫不掩盖的哭声传遍了院子,泪水模糊了双眼,我什么也看不见。
跌跌撞撞扑进祀柸怀里,炽热的泪水宛如浪潮一波又一波拍打在脸颊上,我却不愿意伸手去擦,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愤懑与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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