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再次坐实了闻人无声的残忍和血腥。
闻人无声收回手,嘀咕道:“只是让你带路而已,怎还以身赴死呢?”一转身,飞快地向山上冲去。
这一次,他运气不错,绕来绕去,终是见到了一队人马,正是秋老城主。
闻人无声偷偷尾随在队伍的最后,将寻到柳芙笙的希望寄托到这群人的身上。果然,
这队人中有善于跟踪之人,一路走去,终是寻到了柳芙笙。
隔着一段距离,他听见了野狗的吠叫,心中便是一凛。
秋老城主快速奔去,直接斩杀掉两条野狗,另外一只落荒而逃。
闻人无声忙跟上去,正好看见秋老城主半蹲在柳芙笙的面前,挡住了柳芙笙的脸。
从闻人无声的角度,能看见地上的血迹,以及柳芙笙的一只脚。那只脚上,满是鲜血,看起来十分渗人。
秋老城主一抬手,挥退随从,脱下外袍,裹在了柳芙笙的身上,而后将其抱起,悲愤道:“闻人无声带走柳芙笙,却将她抛于此地,任野狗啃噬!一尸三命!我们秋城与他,不共戴天!”
有随从道:“城主,可要搜山?”
秋老城主道:“夫人还在等,先回去再议。”言罢,抱着柳芙笙的尸体离去。
闻人无声心中不舒坦,觉得柳芙笙的死与自己有关。他虽不知道秋老城主与柳芙笙的关系,但猜二人定是亲属,否则怎会收尸?
他在山林中随意走了一会儿,隐约听见小猫声音似的叫声。他急忙奔去,扒开树丛,在几片蘑菇堆里寻到一个光溜溜的小婴儿。
那婴儿有些小,肉乎乎的一团,却白白嫩嫩、十分干净。她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明明还看不清什么东西,却似乎望进了闻人无声的心里。
闻人无声将她抱起,托在手心。那份柔软,好似棉花,令人不敢用力,生怕捏坏了她。
闻人无声认定,这就是柳芙笙肚子里的女娃。至于另外一个,或者两个,早已被野狗分食掉了。
他捧着她,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宝,随便选条路走去。走了没多久,看见地上扔着一个包裹。他将包裹打开,竟从中翻找出一些用来包裹婴儿的小被子。
那些小被子做功精良,面料金贵,触手极其柔软。闻人无声心中一喜,轻手轻脚地将小婴儿放入被子里包好。他也不管自己包得对不对,总之舒坦就行。因为这些精致的婴儿包被,唐不休又改变了最初的想法,认为蘑菇并非柳芙笙之女。
就这样,他捧着小婴儿出了山,回到唐门,结束了有关闻人无声的一切,成为了唐门门主,重新做回懒散的唐不休。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有了蘑菇,开始了又当爹又当娘又当师傅又当玩伴又当小情人的生活。甚是热闹。
唐佳人听完唐不休的讲述,咂巴一下嘴,问:“这么说,武林中人都说你为柳芙笙屠尽六大门派,纯属误会喽?”
唐不休点头:“天大的误会。”
唐佳人摸了摸下巴,又问:“照你这么说,柳芙笙有两个女儿,一个死了,一个可能是我?那清荷是怎么回事儿?死而复生,还是也被人救了?”
唐不休回道:“清荷和我说,有位猎户找到她,对她说出另一个事实。猎户在山中打猎,看见一群野狗围攻一位刚生下婴儿的女子,他有心救人,却慢了一步,那野狗不但咬死了柳芙笙,还将两名女婴叼走了。秋老城主赶来,带走了柳芙笙的尸体。猎户去追野狗,救下一名女婴,送给了渔民抚养,也就是现在的清荷。至于另一名女婴,就是被为师捡到的你。此事若是联想为师的所见所闻,倒也说得过去。当时,秋老城主抱走的,很可能只是柳芙笙的尸体。他见周围血迹斑斑,便认定两名婴儿皆已落难。”
唐佳人吐掉口中瓜子皮,冲着唐不休挑眉一笑:“说不过去的是什么?”
唐不休宠溺地一笑,回道:“说不过去的是,为师捡到你的时候,你白白嫩嫩溜光水滑,没有一点儿被啃咬过的样子。倒是那清荷,肩上有伤,看样子确实是被野狗咬出的陈年旧疾。”
唐佳人笑吟吟地道:“肩膀有伤啊?”
唐不休顿觉不妙,立刻解释道:“她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直接露出肩膀给为师看。若非为师想辨别真伪,怎会看她一眼?”
唐佳人道:“若当初你救下的是她,此刻我就成为那个渔家女喽。估计,像师傅这种正人君子,都不会看我一眼。”
唐不休当即道:“怎么可能?!缘分这种东西,素来都是厚此薄彼的。为师与蘑菇之间,即便隔着某个女人的肚皮,也定是要在一起的。”
唐佳人噗嗤一笑,道:“我倒不觉得,我是从柳芙笙的肚皮里钻出来的。”
唐不休伸手抓过一把瓜子,一一捏开瓜子皮,将剥好的瓜子仁放入另一只手掌中,道:“为师也不认为你是柳芙笙的女儿。看那些做工精良的小被子,多半与你身世有关。只可惜,事隔太久,不好查啊。”
唐佳人在心中呸了一口,暗道:休休就是口是心非!什么叫不好查,根本就是他不想查。休休定认为蘑菇是他的,他是蘑菇的,就算血浓于水,也休想夹在二人中间。
若唐不休知道唐佳人心中所想,定会感慨一句:知我者,蘑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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