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楼樾面色凝重的对安王妃道:“母妃,孩子今日来找你,却是有另一件想请你帮忙。”
见他神情是难得的严肃认真,安王妃心里一紧,道:“进屋再说吧!”
进到屋内,安王妃亲手给他倒了杯热茶,待见他喝了才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楼樾迟疑片刻,拿出了苏流萤给他的佛珠放在了安王妃面前的桌面上,沉声道:“母妃,孩儿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串佛珠。”
有着暗红美丽花纹的紫檀佛珠静静的搁置在安王妃的面前。然而,只是一眼,安王妃却是神情微变!
眸光里闪过一丝狐疑,下一瞬,安王妃拿起佛珠,惦在手里细看起来,尔后拧眉轻‘咦’了一声。
“这……不是你皇姑母的东西么?”
闻言,楼樾全身一震,脑子里轰然炸开,一股寒意从脚蔓延至身子,瞬间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咬牙抑住心头的颤栗,一字一句向母妃问道:“母妃确定……这是皇姑母的?”
安王妃一边轻轻转动着佛珠,没注意到楼樾脸上突变的神情,一边道:“是啊,当年圣上还在东宫为太子时,送过一串紫檀柳的佛珠给你皇姑母,据说当时你皇母肚子里已怀了荣清,圣上请了圣僧为佛珠开光,特意给她护胎……咦,这串佛珠不是你姑母那串!”
安王妃将佛珠转到了佛头上,看到了上面那个胡狄字的‘琼’字,面露讶异。
楼樾高悬的心随着安王妃这句话重重跌下,滞住的呼吸也瞬间通畅了,连忙问道:“母妃何以判定这串佛珠不是皇姑母的?”
安王妃指着佛头上的小字对楼樾道:“母妃记得,你皇姑母当年那串佛珠的佛头上刻的却是你姑母闺名中的‘芸’字。而这个……”
看着上面的胡狄字,安王妃不免想起了自己的家乡,语气已免不得带上了一份寂寥苦涩,道:“这串,应该是当初圣上的宠妃琼妃娘娘的。”
“琼妃?母妃,为何宫里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头一次听说慧成帝的后宫女眷中还有一位琼妃的楼樾,心莫名的又揪紧起来。
楼樾的话勾起了安王妃尘封多年的回忆,眸光虚无,安王妃的神情不由凝重起来。
她轻声道:“当年的峪风谷一战,胡狄大败。从那以后,胡狄除了每年向大庸纳贡称臣,也会送美姬进庸。而这位琼妃与我同年送来大庸,我被赐婚嫁给了你父王,而她被太子纳入东宫,成了太子的侧妃……”
“据说,这位琼妃娘娘因为倾城的美貌,很得当时尚为太子的圣上的宠爱,与你皇姑母并称为东宫双姝。而这紫檀柳的佛珠,当时就是一对来着,被圣上分别送给了她和你皇姑母……”
“可惜,红颜终是薄命,这位宠冠东宫的琼妃娘娘却在十九年前,圣上登基为帝的前夕暴病而亡了……”
说起记忆里那位倾城绝艳的琼妃娘娘,安王妃不免唏嘘!
“当时,圣上大恸,差点一病不起。而据说,宫里的云梦台,就是圣上为这位琼妃娘娘特意修建的。一为解琼妃的思乡之愁,因为云梦台高远,朝着北面,登上高台,可以让琼妃遥望故土,以解乡愁。二则因为琼妃喜欢桃花,而在圣上眼里,琼妃好比九天上的桃花仙子,故在高台遍种桃树,取名云梦台。可惜,云梦台尚未修建完工,琼妃娘娘已香消玉损……”
说到最后,安王妃看着手中的佛珠疑惑道:“琼妃娘娘离世都足足十九年了,为何她的佛珠却在这时候出现了?”
是啊,琼妃离世这么久,她的佛珠为什么时隔十九年重新出现了,还是出现在谋害宁贵妃小产的清慧师太手中?
回城的路上,楼樾脑子里全是琼妃的故事,而一想到苏流萤之前说过的话。他心里有闪亮划过,一颗心不由高高的提了起来——
苏流萤说过,这佛头上刻的‘琼’字正是她阿娘的姓氏,而在她小时候见过她阿娘有与这相似的佛珠。
会不会,苏流萤的阿娘就是慧成帝当年为太子时的宠妃——琼妃娘娘!?
此念一起,楼樾把自己都吓到了。
但转而想到这些日子帮苏流萤查她阿爹一案时得到的线索,又不禁的摇头否定了。
在胡狄,琼姓的人并不少,或许另有其人。而且苏流萤的母亲之前一直与苏太守生活在汴州,除了四年前第一次进京城,之前从未来过京城,她怎么可能是琼妃。
心思百转千回间,他又想到,母妃方才和他说的这些,是十九前的事了,会不会在那个时候,苏流萤的母亲到过京城……
想到这里,楼樾后背腻出了冷汗,对南山沉声吩咐道:“派人去胡狄,查出当年圣上宠妃琼妃的身世相貌。还有苏流萤阿娘的所有身世背影,从出生到……离世,一丝不漏的查清楚!”
南山应声去办,楼樾却是陷入了可怕的推想当中——
如是苏流萤的母亲真的就是十九年前的琼妃娘娘,可她也于四年前陪苏太守殉情死了,她的佛珠为什么时隔四年会出现在害宁嫔小产的清慧手中,操纵这幕后一切的真凶到底是谁?与她又有什么联系?
还有,苏太守的案情与此事有关吗?他是真的通敌叛国还有另有隐情?
满怀迷惑的回城,楼樾本想将今日得知的一切进宫告诉苏流萤,但事情还没证实之前,他不想令她徒增麻烦,所以回府后去了父亲安王的书房。
宫里找不到苏太守的案卷,做为当年主审此事的父亲应该会知晓一儿。
安王楼誉年轻时风流倜傥,潇洒不羁,这几年更是放纵随意,将王府事务连着朝廷政务一并交给了楼樾,自己带着美姬四处游历,立志要踏遍天下的好山好水。
这些年安王难得着府,他的书房也常年锁着。
一回府,楼樾马不停蹄的朝父亲的书房赶去。
进去后,楼樾将安王历年来所有公文卷宗都细细找过,却没有四年前苏流萤父亲一案的丝毫线索。
见此,楼樾心里疑惑更大。
外人眼里安王楼誉是个随性洒脱之人,可楼樾却知道父亲为人谨慎小心,历年来早已养成了不论何种朝廷公文宗卷,都要自己单独另外留下一份备着的习惯,以防万一。
所以,父亲曾在他面前自豪的说过,他书房里的东西够得上皇宫龙图阁里一半之数。
而四年前苏太守苏津一案也算得上当年的一桩大案,此案又是父亲亲自经手,为何一向谨慎小心的父亲却没有留下案件的宗卷?
无数迷团一个接一个砸向楼樾,让他彻底迷茫起来……
而另一边的苏流萤,一边想着阿爹案卷上那四个字的意思,一边又在担心楼樾拿了佛珠后可有找到什么线索?
转眼,已到春节的最后一天的元宵佳节了,再过三日,荣清公主就要正式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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