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话,苏流萤没说穗儿却清楚,林炎之死,她终是不会罢休的。
穗儿流下泪来,嘲讽笑道:“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是个罪人,是我害死了林炎。可是,我进长信宫当差前,已是太子的人了,我的身子给了他……他答应接我进东宫,可我苦苦等了那么久,什么都没等到……”
“或许在他眼里我只是万千宫女中的一个,可在我心里,他却是我惟一的男人。为了重回他的身边,我只得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时光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说完,穗儿白着脸换下衣服。
等看到她换下的亵裤时,苏流萤心口的大石终是放下了,悄悄将她的亵裤拿东西包起来……
苏流萤带着穗儿出现在大殿,顿时,众人的目光都从宁妃身上转移到了穗儿身上。
看着穗儿一身整齐的出现,众人都是面露疑惑,连慧成帝都微微侧目。
慧成帝之前听楼皇后说过穗婕妤被宁妃实施酷刑,悲惨不已,还想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定保不住,以为她此刻一定饱受折磨苟延残喘着,没想到她除了面容有些苍白,形容却是干净利索,并无悲惨的样子。
看着穗儿这副样子出现在人前,楼皇后眸光不觉暗了下去。
当着慧成帝的面,楼皇后压下心头的不郁,与太子一起故做关怀的上前对穗婕妤关切不已。
当楼皇后的手触到穗儿的双手时,她仿佛被毒蛇咬到,情不自禁的微微一颤!
楼皇后心中越发的狐疑,凤眸眯起,阴冷的眸光往她脸上扫去。
穗儿全身一颤,生怕被楼皇后发现端倪,就势往太子怀里一倒,颤声道:“殿下你终于来了,妾身害怕……”
而另一边,苏流萤径直上前扶起瘫倒在地上的宁妃,转头对慧成帝道:“皇上,穗婕妤肚子里的孩子完好无损。娘娘自已曾小产痛失爱子,又怎么会对穗婕妤娘娘痛下杀手?只是当众从她的披香殿里搜出东西来,做为掌宫之主,娘娘自然要对穗婕妤小惩大诫以示服众,却并没有伤及她腹中的孩子!”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众人包括宁妃在内,都以为穗婕妤经过今晚一番折腾腹中孩子肯定不保,却不诚想宫女出身的穗儿身体底子好,竟是撑了过来,腹中孩子毫发无损!
楼皇后眸光不觉暗了下来,她心里非常清楚,不论宁妃闹出多大的事,只要穗婕妤肚子的孩子还在,她终归会顺利脱身!
面上,她却是一副激动欢喜的样子,亲热的拉过穗儿的手嘘寒问暖个不停,一副好婆婆的形容。
而听到穗儿孩子没事,最开心的当属宁妃,被惊吓得失魂落魄的心终于落回了心腔里。
穗儿也在大殿前跪下,愤恨道:“皇上,奴婢从没陷害过宁妃娘娘,却莫名的从寝殿里搜出了木头人……而这个狗奴才明明早上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诊出我是喜脉,到了宁妃娘娘面前却说奴婢是消食……皇上,奴婢肚子里怀的可是太子的亲骨肉,胡太医竟是故意想让奴婢丢了孩子。一个小小的太医,竟敢谋害皇嗣,太过胆大包天了!还求皇上为奴婢主持公道!”
换做从前,穗儿一定会抓住机会死咬着宁妃不放,可是在听到苏流萤的那些话后,她却是不再盯着宁妃不放手,反而将这些记恨到了吴太医身上。
吴太医慌乱道:“婕妤怪错微臣了,微臣不过是听娘娘的话做事,一切的事微臣却是做不得主的……”
“敢问吴太医,你是听哪位娘娘的话做事?这里有皇后和宁妃两位娘娘在,你可得说清楚了,免得让人误会!”
苏流萤眸光凉凉看着楼皇后,脸上似笑非笑,看着楼皇后心头一跳。
莫然的,楼皇后心里无端的开始紧张起来,手指不觉在广袖下握拳收紧。
而宁妃也终于从挨打的局势里走出来,眸光狠戾的看着明显开始慌乱起来的吴太医,咬牙冷笑道:“是啊吴太医,这大殿里可有本宫与皇后两位娘娘在,睁大你的狗眼可别认错了主人!”
宁妃话里的意思已是非常明了,就是在说指使吴太医陷害自己的人就是楼皇后!
慧成帝端坐上首,眸光深晦不明的看着下首的众人,神情已是暗藏怒火。
楼皇后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来到殿中间跪下,神情悲愤道:“皇上,自从寿宴一事后,臣妾深居简出,每日除了理佛再不管宫内纷争之事。若不是穗婕妤连夜逃进臣妾的永坤宫请求相助,臣妾根本不知道她与宁妃之间的恩怨,自然也不会知道她有身孕一身。如今却被含沙射影的污蔑成了指使吴太医之人!?”
“皇上,穗婕妤肚子里的可是贤儿的第一个孩子,是臣妾的第一个孙儿,臣妾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拿自己孙儿的命去冒险。臣妾都已许诺等穗婕妤平安生下孩儿,臣妾抬她做太子侧妃,臣妾一片欢喜,如何就成了连孙儿都要谋害的恶毒之人了?!”
见楼皇后发话,吴太医也在当中跪下,挺直腰杆,义正言辞道:“此事与楼皇后无关,一切都是微臣一时屈于宁妃权势做下的错事……微臣后悔莫及,所幸穗婕妤身孕无事,没有造成大碍。微臣自愿以死抵过今日犯下的过错,还望陛下成全!”
说罢,吴太医额头重重在地面上磕下,直接磕出血来。
见他态度如此刚烈,慧成帝一时竟是犹豫,不知应该相信何方所言了?
苏流萤朝慧成帝恭敬道:“奴婢有几句话想问吴太医,还请皇上恩准!”
慧成帝皱眉抚额,颔首应下。
听到苏流萤开口,楼皇后与太子的眼光都朝她和吴太医看过来。吴太医按捺住心头的慌乱,冷冷道:“姑娘想问什么就问吧。事到如今,老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然如此,奴婢先在此谢谢太医大人!”
苏流萤温婉一笑,上前两步一瞬不瞬的看着一脸沉稳的吴太医,道:“大人是何时何地给穗婕妤把脉,发现了她有喜之事的?”
吴太医沉声道:“今早皇后娘娘招微臣去永坤宫帮婕妤娘娘把脉,发现她的喜脉。”
“后宫妃嫔有孕是大事。可这样的大事,吴太医为何没有在太医院备案?”
后宫妃嫔的病诊,甚至是请个平安脉,太医院都要入档备案,一为记录妃嫔的身体状况,二为给日后的病诊做参考。
而妃嫔有孕更是非同小可,因有孕后要忌讳一些伤胎的药物和食物,日常的安胎药太医院也要日日准备,还有派遣专门太医为孕妇把脉准备药膳,所以,一切都小心加小心,疏忽不得半分。
吴太医在太医院任职数十载,不会连这最基本的事情都忘记!
而且,宫里一经发现有妃嫔怀孕,太医院还要第一时间上报给掌宫当权者,由掌宫者查看敬事房档案,看怀孕妃嫔的受孕日期与承宠时间是否相符。
从头到尾,宁妃对穗婕妤怀孕一事全然不知情。而方才苏流萤进殿前,却是问过守在殿外的另外三位太医院的太医,他们告诉苏流萤,太医院并不知道穗婕妤有孕之事。所以,她才会出奇不意的问起吴太医归档一事!
冷汗涔涔而下,吴太医抬头看了眼一脸寒霜等着自己回答的慧成帝,眸光飞快的扫过楼皇后,终是咬牙沉声道:“是老夫在向宁妃禀告穗婕妤时有孕一事时,宁妃娘娘让老夫瞒下的……娘娘不让老夫呈报太医院,更是让老夫在众人面前撒谎瞒下了穗婕妤的身孕!”
吴太医此悉说词,与之前说的,倒是套上来。
楼皇后握紧的双拳慢慢松开,起身到一边的软椅上坐下,端起手边的茶浅浅的喝了一口。而宁妃却是煞白了脸,厉声道:“老匹夫,本宫今日都没见过你,你休要在此血口喷人!”
可苏流萤知道,吴太医今天确是有来过长信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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