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让她憎恨的,却是楼樾竟在这样的时刻对自己下手了!
全身如坠冰窖,更是恨得全身真打哆嗦,楼皇后眸光死死的盯着下首挑衅看向自己的楼樾,狭长的凤眸里除了恨意,更有着无尽的恐慌与狐疑——
他发现了什么,是他真正的身世?还是知道了他母亲之死的真相?
不对,红袖那个贱人却是安王妃死之前就娶进府的,难道,从那时起,这个孽子就已着手准备对付自己了吗?
难道,他真的只是为了替苏流萤那个贱人出头,与自己为敌的?!
一时间,无数念头与猜想在脑子里划过,但无论是何种原因,总归让楼皇后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楼樾对楼家、对她‘叛变’了……
突然的变故,不光让整个大殿里的气氛异常的诡异起来,更是让一向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楼皇后彻底乱了阵脚。
如今,戏已开始,看着台上的戏目,她都已经能预料下面要演的剧情是怎样的惊心动魄,而这些却是将自己推向深渊里的一把利刃,会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她要怎么办?怎样扭转局面化除这场危局?
因还在‘静养’期,安王楼誉这个国舅爷今日却是没能参加楼皇后的寿宴,所以,乱了分寸的楼皇后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只是全身冰凉的枯坐着,如坐针毡。
她看向太子,可后者却看戏看得津津有味,根本没发现自己的母亲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点都没察觉到危机正在来临。
而荣清公主虽然感觉红袖的装扮有些奇怪,却也不知道十九年前的旧事,毕竟那个时候她还在娘胎里,那里会知道看似一台风花雪月的戏曲,却是暗藏汹涌。
楼皇后已不敢去看身边慧成帝的脸色,身旁传来的凌厉寒意已是将她心跳都快冻住了。
最后,她的眸光终是再次落在了楼樾身上。
楼樾面若寒霜的坐着,闷头喝着酒,握着酒怀的手青筋暴起。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估计楼皇后已将楼樾凌迟了上万遍。
最终,她终是咬牙抑住心里无尽的慌乱与彻骨的恨意,重重一挥手,华丽的广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光芒,却是扬手让戏台上的戏子停下来。
见楼皇后挥手,鼓乐之声立刻消弥,戏台上的红袖回头迟疑的回头看了眼面如沉霜的楼樾,面容一暗,终是领着众戏子停下,静静的跪在了戏台上。
楼皇后僵硬的笑道:“可还有其他的戏目?上了年纪,反倒不太喜欢看这种太甜腻的戏目,像《五女拜寿》一类的,却是又热闹又应景。”
楼皇后当众表示不喜欢看眼下的戏目,再次挥手让红袖等人退下。
楼皇后一开口,下首的荣清也反应过来方才戏曲的不寻常,不由也跟着说要换曲目。
璎珞从看到红袖装扮成琼妃的样子登台后,早已吓得身子都瘫得站不稳了,如今见楼皇后让戏班停下,立刻上前对班主命令道:“今日是娘娘的生辰,赶紧让她们通下,换成娘娘喜欢《五女拜寿》!”
说完,眼睛还不忘背着众人狠狠的剜了一眼跪在中间的红袖——
贱人,敢与皇后为敌,你等着好死吧!
若换做平时,听到楼皇后这样说,只怕戏班的人早就跪下请罪后,换人换曲目了。
可台上的红袖却仿佛没听到楼皇后与璎珞的话,那怕身子不停的打着颤,却也咬牙跪在了戏台中间。
楼樾没让她走,她不会离开的……
一瞬间,全场却是陷入到了可怕死寂当中,宾客直到此时才发现事态的不同寻常,一时间人人都噤若寒蝉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觊觎着帝后二人的脸色。
萧墨与韩钰也发现了事情的异样。而站在他们身后的苏流萤更是紧张的盯着上首的慧成帝,脸色苍白如纸,双手死死绞在一起,早已顾不得手上伤口的疼痛,已是紧张到心都跳到了嗓子口——
事态演变到现在,楼樾已暴露了心中对楼皇后的恨意和对楼家的反叛之心,彻底与楼皇后撕破了脸皮,算是彻底面对面的对峙了!
而此时,戏目被楼皇后强止叫停,她是一国之母,又是宴会的主人,那怕楼樾与红袖再坚持,也抵不过她的谕旨。
所以,如今一切只看慧成帝的心意!
若是慧成帝反对楼皇后换曲目,坚持要将这一出戏从头看完,则表示他也想知道当年琼妃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愿意将旧事重提,也愿意重审琼妃身上的冤屈。
那么,楼樾此战就胜了一半,只等铃岚公主与宁妃一起站出来揭发楼皇后更多的罪行,从而将她绳之于法。
但若是慧成帝依从楼皇后的心意,任由她换成别的曲目,则表示他不想对过往之事再追究,却是站在了楼皇后这面。那么,楼樾则是彻底败了。
不但败了,更是将自己陷入了最危险的境地。
因为,暴露后的楼樾,于公于私,楼皇后与安王都不会让他再多活一天!
心肝直颤,苏流萤再也忍不住扑到了殿中央跪下,冲冷若寒霜的慧成帝重重磕下头,哭喊道:“皇上,十九年前琼妃娘娘为何突然‘暴病’而亡,您真的不想知道真相吗?”
苏流萤的突然冒出,打破了殿内可怕的死寂。而她所说的话,更是让众人哗然出声!
不待众人回过神来,楼皇后已是冷声喝道:“小小的一个贱婢竟是在此等场合胡乱喧哗,惊扰圣上。来人,将她拖到殿外乱棍打死!”
韩钰脸上一白,萧墨眸光也沉了下去,然后,不等他们俩出列为苏流萤求情,楼樾已起身跪在了她身边,朝脸色阴沉得已经能滴出水来的慧成帝恳切道:“皇上,微臣花费数月才查清十九年前琼妃暴病一事的真相。今日一切,只为还琼妃娘娘一片清白,更不枉皇上对娘娘的一片情深。”
闻言,慧成帝还是一脸的冰寒,可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却是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如果手中有刀剑,楼皇后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朝下首的楼樾迎头砍下去!
咬牙抑住心头的颤栗和恨意,楼皇后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假意嗔怪道:“樾儿,今日可是你姑母我的生辰,你要为已故的琼妃申冤何时不好,为何要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快退下吧,有什么事,留到宴会结束再说,不要让宾客看了笑话……”
说罢,眸光无比憎恨的看着跪在当中的苏流萤,对一旁左右为难的宫人冷冷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拖到殿外去……”
“皇后是嫌今日这永坤宫不够喜庆鲜红,要让人血增添颜色么?”
久久没有开口的慧成帝终是沉声打断了楼皇后的话,声音冰冷刺骨,听在楼皇后的耳朵里竟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可怕声音。
天子动怒,包括楼皇后在内,都统统跪到了殿前请罪。
冰冷的眸光直直落在下首的楼皇后身上,再移到了她身侧的太子身上,慧成帝冰冷的眸光微微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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