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冬见识过多次踯躅太夫的花魁道中,只这一次,这位从不藏掖情意的女子向她迈步而来。
寻常客人要叁次才得与太夫同床,该说是真的怕吃撑死么,阿久里只收了最后“驯染”的钱,六两,不含酒水。
伸手过去,真冬将她的妻迎下高屐。
“劳先生久等了。”
当她们的手触碰在一起时,她几乎认为这便是幸福。
这份情意于己堪比千金。是她未曾体会过的,满满的,炽热的爱。
“今夜到何处,江户还是常陆。我等待她的心,浸于这霡霂春雨中……”
真冬不喜喧闹,踯躅陪同下听完几首叁味线、筱笛与能鼓合弹的长呗遂遣一众女子退下。
“这个好吃。”
人才走净,踯躅转眼就见真冬在扒拉鲷鱼肉。鲷鱼是好吃,刺身鲜美,高汤吊出来又或薄盐烤的都有滋有味。
可踯躅没见过这等一辈子没吃过鲷鱼似的人,况还是平时斯文气象正派得与这吉原格格不入的隐雪先生。
卷仙贝、最中月、山屋豆腐,此吉原叁名吃她听着小曲儿就吞下肚了,边吃还边于纸上草写着。
「卷仙贝,小麦糊薄摊煎制后卷至筒状,松软香甜,吉原第一美食。」
「最中月,年糕压薄,加入甜豆沙。年糕与红豆,美哉。」
「山屋豆腐,又名“金柑豆腐”,滑嫩爽口,江户极品。」
斟酒,踯躅道:“您悠着些,没人跟您抢。”
闷下清酒,真冬又夹一块鱼肉入口,美得直拍大腿。
看她吃喝得畅快,踯躅也不多说任何。这钱不过太夫一二宿的分成,却是她埋头苦画多少张才挣来的。
思及此,踯躅哀上心头。
到底不是一路人,她成全了这踯躅的梦,醒来,横亘她与她之间的鸿沟要以何填埋。
情意吗?情意于娼妓最精贵也最低贱。
吃饱了,真冬自别间梳整洗漱归来。
“拿着。”
酒液斟足,她递杯与踯躅。
“吉原规矩多,从前我非客,自不觉得。”两颊泛红,真冬道:“要饮交杯酒吧,我听阿久里说的。”
“先生醉了。”
“是饱了。”
相视一笑,碰杯,踯躅挽上她的小臂。
“往后先生于踯躅,亦非客。”
凝视她的眼,踯躅饮尽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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