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饮碟中残酒,饮尽了,也受够了迫人的沉默。就这样死不改口她必会气得像个河豚,可至少在见到她为那惨死的孩子痛哭后,真冬已不再心生拿她坚持至此的清白恼她的恶意。
不忍,也不舍得了。
“我无意冒犯,抱歉。”
一句话伴随酒气流入薄暮,颤抖了自庭院四周涌上缘廊的夜。真冬想象得到那目光会发生怎般变化。
“多谢先生。”
她的声音过于温柔了,藏着她不可言说、难以吐露的伤。
真冬没能去看她的眼。
“先生也喜欢女人?”
“不喜欢。”
“当真?”
“不当真。”
“先生又戏弄我。”
起身,融野端盘出屋,“不早了,融野告辞,祝先生好梦。”
她笑意恬静,听上去似乎心情好了许多,真冬也抱着小狼毫美美睡了一觉。
“先生昨夜枕着……是小狼毫吗?枕着小狼毫睡的?”
脸颊红印轻易消不去,凭白叫松雪融野看笑话。
“你怎断定不是小羊毫小兼毫小紫毫?”
头回见隐雪说话快如蹦豆,融野意识到这嘴是惹她生气了。可绘师枕笔睡觉也不罕见嘛,生哪门子气呢。
“我猜的,先生且息怒。若猜错了,烦请先生告诉我是什么毫。”
深吸口气,认知到这松雪真冬细胳膊细腿绝无可能打得过松雪融野后,真冬放弃斗争。
“就是小狼毫,不长不短,勾线正好,蓄墨不多也不少。”
融野感慨:“趁手的小狼毫委实重要,先生有福。”
先生有福,但先生已没了脾气。
“二位,水来了。”
“有劳。”廊上两人异口同声。
送饭烧水的姑娘来去匆匆,毫不拖沓,这边搁了洗漱用具和早斋,那边也收拾好了碗筷及二人待洗的衣物。
“您束发仍不用我们来?”
“嗯,不必麻烦。”融野笑道。
“好嘞。”姑娘又看向真冬:“您呢?”
“多谢,不必了。”真冬亦笑道。
“您二位束发一致,俊俏得却不在一处,各有姿色,着实润眼,说上几句田舍女儿也能延年益寿。”
互瞅一眼,不够,又两厢打量一遍,二人同时点首:“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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