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我,松雪融野。”
再次寻来长屋,再次站在依然紧闭的门前,长袖里,融野攥实手掌,攥得手心冒汗,作痛。
折断小狼毫的触感还有所残留,那场惹得她黯然落泪的梦仍鲜明到稍一回想即喉哽鼻酸。
是因为笨才迟钝么,直到再次站在这里,融野方对自己的笨有了明晰且深刻于往昔的感悟。
未见面的日子里没能嘘寒问暖,没能送来她爱的吃食……挖空心思翻找惹她不快的源头,直到再次站在这里,融野才敢肯定她的不告而别仅仅是不告而别,替她寻因说情是徒劳的,啼笑皆非的。
“那融野走了,先生。不会再来了。”
留给依然紧闭的门这样一句话,融野挪移沉步离去。
有人走近,步伐轻快,每一步却踏得坚实。融野无心抬眼,只为他让道,一并让开扑面而来的鱼腥味。
“女公子是来找隐雪先生的?”
闻得男人一声问,融野驻足回望。
“先生她——”
“是,我知她搬走了。”
肩挑担盆,男人上下梭巡一通面前清丽的女公子,待确认了什么后方道:“您留步,先生有信!”
眨着眼看男人卸下贩鱼的担子,粗短十指往身上一揩即钻进家中,融野立定不动,迷茫袭身,她笨,尚需时间整理。
「因事暂别江户,归期未卜,勿念。しんとう」
“先生走时托付了这信,说是有女公子来寻便转交给她……想必就是您了?”
指尖摩挲那假名所写之名,融野向男人致礼:“有劳转交,多谢。”
“嗳,是您就行。先生说等不见您才留信的,我家那口子不管事,上回来的也是您不?早该给您的。”
迭纸入怀,道谢后融野离开这连排不知谁家炊烟谁家喜忧的长屋。
既是暂别,缘何家也要搬走。若是长久见不了面,缘何不愿见一面。
许是走得过急,许是等了太久。
融野虽受封“法桥”,然尚未元服,纵是将军喜爱万分,甭管旁人唠叨哪些都非要给未成人的松雪少当家官位职衔,可松雪一族还有受封“法印”的母亲及分家几位受封“法眼”的家主,她行走江户城实算不得公务繁忙,除将军临时召见,每月登城四日应卯即可。
不过,将军的“临时召见”多的时候一月八回也是有的,到底是侍奉天子的丹青世家的少当家,这亦是公务。
后世东京大学图书馆所藏《我生抄》出自松雪宗家第八代家主松雪促狭之手,记录了她自元服起到四十岁退休整二十二年的出仕日记,写有其元服前后登城等执行公务的心境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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