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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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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他忽然喊了自己儿子一声,“你去……去给李大夫沏一杯茶来。”

西门吹雪看看他,又看看此刻坐在床边的李翕,到底还是没问什么便转身出去了。

随着少年脚步声的渐渐远去,屋内的气氛似乎又微妙了一些。

西门大夫望着李翕,默声喃喃了两句不知什么,最后恍然道:“李……关外……还有小无相功……是了,不会错。”

听到小无相功四个字从自己的西门叔叔嘴里说出来,原芙月几乎是瞬间瞪大了眼:“您——您知道小无相功?”

李翕笑了:“他当然知道小无相功。”

原芙月:“???”

李翕叹了一声,给她解释了起来:“方才我为西门庄主把脉时,仔细辨认了这屋中的药味,发现这方子可能同我在宫内看过的一部医书上记载的一样,所以我才问西门公子要了庄主的药方来确认。”

“所以这药方出自——”原芙月到底还是没有直接把那三个字说出口。

她不说,躺在床上的西门大夫却说了,西门大夫说是,这药方便是出自灵鹫宫。

李翕也点点头,旋即继续道:“我记得那部医书是当年在函谷八友中名列第五,人称‘阎王敌’的神医薛慕华前辈所著。”

“函谷八友皆师承逍遥派,分别学了许多本事,后来逍遥派内恩怨尽消,我爷爷当了灵鹫宫掌门,便准他们重新回到天山。”

“再后来爷爷决定把灵鹫宫迁出缥缈峰,下令让不愿隐居避世的灵鹫宫弟子自行离开,薛慕华便离开了,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是将他撰写的医典尽数留在了灵鹫宫。”

李翕学医的时候,便是从薛慕华留下那些医典慢慢看起来的。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薛慕华治病救人的法子和一般医者不一样,后来有一次,他翻到了宫中更久远的那些医书,两相对比之下,才知道这位薛神医对药理的研究究竟透彻到了什么程度。

“当年他不愿跟着灵鹫宫其他门人一道避世,是因为重回关外后,他一直在苦心研究天山和昆仑山诸多奇花异草的药效,爷爷决定要迁宫的时候,他只研究了其中一小部分,作为一个医者,他不愿放弃这份追求,于是他便走了。”

“我自学医起便在好奇,后来他究竟研究完了没有。结果此来太原,倒叫我见到了他的传人。”

原芙月:“!!”

难怪她当初问起灵鹫宫的时候,西门大夫会回答得那么详细,原来他同灵鹫宫有这么深的渊源。

而西门大夫听完李翕这番基于猜测的解释,也叹了一声点头道:“我的确是薛慕华的徒弟。”

不过刚拜师那会儿,他是不知道自己师父的真名和来历的,只知道要喊师父。

带着他教了几年后,他师父忽然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

这位往来于天山和昆仑山之间的神医察觉到了自己大限将至,又确认了自己徒弟的心性值得信任,犹豫再三,最终决定把离开灵鹫宫后重新撰写的那部药典交给徒弟,并对徒弟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薛慕华说:“将来你若是有机会遇上灵鹫宫逍遥派的人,记得重新誊写一本,让他们带回灵鹫宫去。”

当时还是个小少年的西门大夫答应了下来,可惜一直到他离开关外,他都没有遇上过灵鹫宫的传人。

不过上回原芙月离家出走被西门吹雪找回来后,曾在和西门吹雪比试时,尝试着用过小无相功,正好被坐在廊下晒太阳的他看见了。

那会儿他就猜过,原芙月是不是遇上了灵鹫宫的人,但却没急着问。因为一方面他对小无相功的了解仅限于薛慕华从前的几句描述,另一方面他也答应过薛慕华,倘若要交药典,那就要交给确定是灵鹫宫传人的人。

然而还没等他找到一个机会仔细向原芙月确认她之前在关外的经历,西门吹雪便告诉他,原芙月回无争山庄过年去了。

他只能撑着一口气继续等,结果这一等,居然给他真正等来了能看出他药方与众不同之处的灵鹫宫传人。

李翕听完他的话,也很感慨:“薛前辈真是有心了。”

西门大夫长舒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一个背负多年的包袱。

但舒完这口气后,他的脸色又灰败了几分,因为他已经很久不曾说过这么多话。

李翕见状,忙按住他的肩膀,取出自己金针。

三针下去,西门大夫的状态似乎稍微稳定了一些,叫原芙月惊喜不已。

“宫主哥哥!你能救叔叔的,是不是?”她这么问李翕。

李翕还没回答,西门大夫就先开了口:“阿月……你帮叔叔一个忙,好不好?”

原芙月以为是自己太激动了会影响李翕施针,一边点头一边还捂了捂嘴,仿佛在跟他保证自己会安静。

见她如此,西门大夫的面上也浮现出了几丝笑意。

他对原芙月说:“你去趟东阁,把我书架上……架上那个上了锁的盒子拿来,交给李宫主。”

原芙月噢了一声便小跑着往东阁方向去了。

她一走,西阁内顿时只剩下了西门大夫和李翕两人。

李翕的动作始终没停,但每多施一针,他的表情就越凝重。

施到最后他闭了闭眼,道:“您撑不了多久了,阿月她总会知道的。”

西门大夫苦笑着摇头,说他不是想瞒这个,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是瞒不住的。

而且以原芙月的聪慧敏锐,未必就不知道这一点。她只是太过不舍,所以仍在拼命挽留罢了。

李翕想了想,问:“那您是还有别的事想告诉我?”

西门大夫说是,他有个请求。

“我的状况,李宫主都看到了。”他说,“我随时都可能撑不住这口气。”

“死其实没什么,人生在世难免一死,但我……我放不下阿月这孩子。”

李翕大概能理解:“她同我说过,她在家中常受委屈,而您是世上对她最好的人,虽不是父女,却亲似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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