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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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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汜适才拦下马球,是以看台上的女眷无人受伤,他救下的人里包括她苏虞,也包括郑月笙。还有适才目光交汇的那一笑,指不定是她自作多情弄错了人。

不对,他们俩如今应该还不相识。她记得郑月笙不是京城里长大的,似乎是今年年初才从荥阳进京,后来在太后寿宴上很讨太后欢心,得其赐婚,嫁给了秦汜,做了晋王妃。

苏虞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发髻高盘,衣着得体,一举一动之间皆流露出世家大族的气度。

可如她一般的世家女子也不少,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独到之处令人着迷的呢?

以致于秦汜在她死后念念不忘,上了苏太后的榻,迷迷糊糊念叨的仍是她的名字。

苏太后清心寡欲多年,第一次越入雷池是在突厥攻城的那一年。

第13章 荒腔走板

宫阙深深,夜凉如水。

一弯新月掉进一只盛满佳酿的鎏金铜酒樽。

倏地,纤纤素手端起酒樽,晃碎了明月,饮尽了美酒。

“满上。”

侍女毕恭毕敬,上前斟满了酒。

又是一饮而尽。饮酒之人忽然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手里还未搁下的酒樽也跟着乱抖。慌乱地抖。

蓦地,酒樽被重重一搁,匍匐在一旁的侍女也跟着一哆嗦。

“满上!”

侍女战战兢兢道:“太后,您不能再喝了,太医……”

一个凉凉的眼风扫过去,侍女顿时哑了嗓子,颤着手斟了酒。

苏虞端起酒樽,闷了一大口酒。

她晃着酒樽,自说自话:“今儿上朝,鸿胪寺卿刘大人失足从台阶上掉下去了。不多,就三阶,脑门磕了个口子。”

语毕,她又笑起来。扭曲的笑声在寂静的宫殿里回荡,显得格外可怖。

忽地,她嘴角一收,笑声顿时止住,她猛地伸手掐住一旁侍女的下颌,问:“你说好笑不好笑?”

侍女颤颤巍巍,大气不敢出,眼里满是惊慌。

苏虞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

侍女有如劫后余生,不由自主地匍匐着退了几步。

苏虞仰头喝尽酒樽里的酒,将之猛地掼在地上。

“突厥人都要打进京城了,杀千刀的刘旭昨儿听了一宿的戏!摔不死他!”

一宫的人都跪伏下来:“太后息怒……”

苏虞又从铜盘里拿出一只酒樽,自个儿斟满了酒,这回换作了浅口细品。她道:“戏里头,死了夫君的皇后、太后自称哀家,丧夫之哀,还真是有趣儿。”

她嘻嘻笑起来:“哀家打进宫起,就盼着成为哀家了。”

她笑着笑着又难过起来:“是哀家做错了吗?”

她错了,她不该杀了赵王,以至于一整个朝廷都找不出一个合格的将领去应对突厥的偷袭。

大梁败了,突厥人都快打到天子脚下了,一群尸位素餐的窝囊废趔趔趄趄地上去求和。可突厥使臣还未进京,谈判主官鸿胪寺卿就磕破了脑袋。

多么可笑。

她这些年都做错了吗?

她想起徐肃锁在书房柜子里没胆子呈上来的《讨苏氏檄》。苏虞心里冷笑一声,当她不知么?他刚搁笔,她就得了信。

苏虞慢条斯理地品起酒来。怎么写的来着?

“掩袖工谗,狐媚惑主,秽乱春宫;残害忠良,燕啄皇孙,弑君鸩亲;牝鸡司晨,祸乱朝纲,国祚将尽……”

国祚将尽。

“哀家之过?”苏虞又喝干了一樽酒,复满上。

徐肃好文采呀,倒也句句在理。唯有一句,秽乱春宫。

冤枉冤枉。

***

京城一百零八坊,一百零七坊都已经沉睡的时候,平康坊依旧灯火通明。

李德全没敢瞎晃荡,时辰紧着呢,他带着几个人胡乱进了一家瞧着声势浩大、客满盈门的青楼。

鸨母立马喜笑颜开地迎上来,问:“客官,可有看上的姑娘?”

李德全勾手示意她凑近些,鸨母依意上前了些。

李德全清了清嗓子,道:“敢问是否有男人?”

鸨母愣了下,到底见过些场面,当即就应下了:“有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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