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有动静了,那小郎君“哇”地一声哭出来,嘴刚咧开就猛地站起身,朝她身后跑去。
苏虞眨眨眼,朝身后望去。
那小郎君跑过去一把抱住秦汜的腰,哭嚎着叫了声“二哥”。
苏虞:“……”
秦洲委屈巴巴地把半张脸埋在秦汜腰间,侧出半张脸泪眼朦胧地瞪着苏虞。
这个怪姊姊好凶!比给他上课的先生还凶!
苏虞这下看清了他的脸。这不是七皇子秦洲吗?
她记得,七皇子秦洲如今是嘉元帝最小的一个儿子,是赵王母妃刘氏身边的侍女所出。若她没记错的话,秦洲时年将将七岁,比崔意如所出的皇五子秦涣小了整整两岁。
同为嘉元帝的儿子,贵妃所出的秦涣刚满周岁的时候便封了王,赐封号“楚”,是为楚王。而宫女所出的秦洲至今都不曾有过任何封号,更不提王爵了。其实按大梁的惯例,皇子十五岁封王,楚王秦涣才是破例的那一个。
秦洲和秦涣年岁相差不多,自小一起长大,秦涣怕是没少欺负过秦洲。
苏虞心下了然。
秦洲泪珠子还在掉,抱着秦汜的腰抽抽噎噎的。
秦汜轻叹一声,抬手安抚地摸了摸秦洲的脑袋,又抬眸深深地看了苏虞一眼。
苏虞嘴角抽了抽,无言以对。
等秦汜的目光收回去了,苏虞又觉得有些奇怪。她怎么觉得秦汜那目光别有深意,而非仅仅是暗怪她弄哭了他的七弟?
秦汜低头,伸手帮秦洲擦了擦眼泪,轻声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二哥帮你出头。”
秦洲张口几欲说话,终还是欲言又止。半晌,他伸手指向苏虞,略带点怯生生地道:“她……她欺负我。”
苏虞:“……”
这小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秦汜轻笑着又摸了摸秦洲的脑袋,道:“那可不行哦,她是你未来的嫂嫂,这个头恕二哥不能帮你出了。”
他顿了顿,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苏虞一眼,又添了句:“早几个时辰二哥兴许还能帮你出出气。”
苏虞翻了个白眼。
秦洲闻言,心情复杂地转头瞧了瞧适才凶他的怪姊姊。
他二哥要娶这么个怪姊姊?
……虽然怪姊姊很凶,长得却甚是好看。
光论容貌,倒和二哥很是相配。可是这性子……
秦洲抬头看向秦汜,悄声问了句:“不能换个嫂嫂吗?”
秦汜好笑,面作沉痛状:“皇祖母亲赐的,怕是不能。”
“啊?”秦洲皱起脸。他有些同情地看了看秦汜,又偷偷看了眼立在一旁的苏虞。
皇祖母亲赐的,那必定是板上钉钉了,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不然二哥的日子也不好过……
秦洲遂松开抱着秦汜腰的手,转身对着苏虞强颜欢笑道:“嫂嫂教训得是,是我的不是,长这么大了还哭哭啼啼的。”
苏虞:“……”还真是懂事。
秦汜偏头道:“哭的确不是男儿作风,但受了委屈憋在心里一声不吭也不是男儿作风。”
秦洲支支吾吾道:“昨儿夫子布置了作业,五哥同太子哥哥打猎去了,天黑了才回宫,今早才想起来作业未写,竟偷拿了我写好的作业改了名讳交了上去。夫子分明发现那是我的字迹而非五哥的,却愣是将之认做五哥写的,还在五哥的撺掇下罚我抄了三十遍昨儿课上讲的内容……”
他言至此又委屈起来了,再开口就多了一些哭腔:“我适才回宫同阿娘诉苦,阿娘却将我狠狠骂了一顿,说我不该同五哥争执……”
苏虞心里唏嘘。
她连秦洲的生母姓什么都忘记了,侍女出身,一朝得了幸,诞下皇子,却仍旧无法改变她的命运,为了儿子反而愈加战战兢兢、胆小怕事。
可让皇子在其耳濡目染之下也这般胆小怕事也不是件好事儿。秦洲如今都七岁了,这般畏畏缩缩定同他生母脱不了干系。
秦汜闻言,微皱眉,问:“那夫子姓甚名谁?”
秦洲想了想,道:“只知道他姓崔。”
秦汜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显。他温和地对秦洲道:“这事儿交给二哥便是,小七安心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
他顿了下,又道:“回去莫要同你阿娘置气,她的话该听的听,若她说的你委实觉得不对,你左耳进右耳出便是了。”
秦洲怔怔地点了点头。
他看看秦汜又看看苏虞,道:“那二哥二嫂……我先告辞了。”
苏虞:“……”适才还嚷嚷着要换嫂嫂,眼下就叫得这么顺口了。
秦汜颔首:“去吧。”
苏虞心情复杂地目送着秦洲瘦小的身板渐渐消失于眼帘。
她正欲收回视线,忽被人猛地一扯,拽到一旁的假山后。
苏虞惊吓中抬头,对上秦汜直勾勾的、意味深长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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