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钱正轩脱颖而出 。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学识过人吗,笑话,不会自己争抢,你再有学识也没人搭理你。
现在这情形,争的东西比区区一个乡试名额重要多了,可是对手水平就差远了。
不管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一个个心思都写在脸上,还自以为聪慧绝伦。
钱正轩跟着钱元恒往龙辇上走,忍不住笑道:“父皇,你听说过邹忌讽齐王纳谏的故事吗,臣之妻私臣,我现在觉得,倒不如改成臣自己私臣,是以美于徐公也。”
觉得自己美若天仙,照一照镜子,看一看徐公,尚且不以为意,这才是被蒙蔽的真境界。
二皇子和三皇子不就这样吗,觉得自己最好了,见到了比他们更好的也不以为意。
钱元恒摇头笑道:“促狭!”
语气里却满满都是亲昵,不见半分责怪。
二皇子气红了脸,反观三皇子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心下便安稳了几分。
这还有个从来不读书的呢,梁贵妃世家大族出身,养的儿子却连四书五经都没读完,真真搞笑。
以为和父皇一样不读书就能得宠了吗,人家钱正轩学富五车,金榜题名,依然恩宠过人。
他自上了小轿,理也没理三皇子。
静安侯和梁贵妃都被关了禁闭,没有人保三皇子,三皇子自己也没本事自保。
也不知道回了宫里,会是怎么样的腥风血雨。
可是他们最终也没能如愿平安无事回到宫中。
新朝的江山不是从末帝手里夺来的,而是另一支起义军的首领先占领了皇宫,逼死了前朝皇室所有人,可是一直未能找到传国玉玺,在皇位上做的名不正言不顺。
这也便罢了,可是那首领残暴不仁,堪比董卓,丰收之年,京城内外哀鸿遍野,无数良家女惨遭毒手。
后来钱元恒一举攻入京城,摘了对方的首级,聪慧如梁文景,活生生从宫里的犄角疙瘩找到了那枚传国玉玺,当着天下人的面,拥立钱元恒登基为帝。
可是既然是从别人手里夺下的江山,那个别人残暴如斯还能有人追随,可见他下属们的忠心。
车轿行驶到最繁华的街道里,钱正轩裹着钱元恒的外袍,天气虽然暖和,但是浑身湿漉漉的,难免觉得冷。
他缩成一团,狠狠打了个喷嚏。
钱元恒心疼地皱眉,正欲说话,眼睁睁看着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正对着钱正轩的心口。
他眼神一变,甚至来不及说话,便侧身挡在了钱正轩身前。
利箭刺入血肉的声音清晰可闻,狭窄的空间里很快就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混着熏香的味道,极其难闻。
钱正轩傻在当场,手足无措地扶住钱元恒的肩膀,“爹,爹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钱元恒疼的脸色发白,一双剑眉皱成一团,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回宫。”
钱正轩撑住他的身体,冲外面喊道:“回宫,本皇子冻死了,你们干嘛呢,慢悠悠的。”
钱元恒受伤的事情,千万不能传出去,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被人知道了,否则估计就乱起来了,万一这满城的老百姓里面,还有些不满新朝的,岂会不想趁机做些什么。
宫轿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然而钱正轩只觉得度日如年。
钱元恒肩上的血越流越多,整个浸透了衣衫,他的手放在上面,清晰感觉到鲜血的触感。
粘稠温热,令人难受得很。
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大皇子一次又一次的训斥,却不见皇帝陛下丝毫声响,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
宫轿一路抬到御书房门前,钱正轩看了眼钱元恒惨白惨白的脸,咬牙道:“抬到承乾宫,唤太医,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叫过来。”
承乾宫离太医院近一些,条件也好,钱元恒以后修养起来,环境稍微好几分。
外面的人这才真感受到事态紧急,大皇子落个水,都到这种地步了吗?
秦柠坐在屋子里,手中拿着件青碧色的内衫,一针一针缝好,在袖口上绣一颗小小的柠檬果,旁边有尚衣局的老嬷嬷伺候。
老嬷嬷笑道:“皇后娘娘手艺真好,婢子们做了一辈子绣活,尚且比不得娘娘这花样好看。”
“这是江南的手艺,姑苏才有的绣法,倒不是说比你们好,只是别致一些,以前陛下的衣裳,都是我亲手做的,这么多年了,我看他还留着以前的,都穿烂了的。”秦柠说着眉眼弯起来。
她早上起身后收拾了一下钱元恒的东西,却没想到他视若珍宝的箱子里,还有几个打满了补丁的旧衣衫。
秦柠便想起来,钱大壮临走之前,自己给他做了几件衣裳,让他小心点穿,将来回家了要检查,若是丢了少了,就不许他进家门。
结果十几年过去了,他早就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却还在穿秦柠做的衣裳,直到穿的不能再穿了。
秦柠说完,便低头继续绣花,一时不察,针便扎在了手指上,流出浅浅的血珠。
心里忽然就一沉,好似压了块大石头,甚至无心绣活。
她扶着桌子站起身,嘱咐袁桓:“去看看陛下回来没有?”
钱元恒料想的淑妃来找麻烦,并没有发生,所以到底是怎么了,她从来没有这样心烦意乱的时候。
不,秦柠猛地发抖。
她曾经有过这种情况,正轩五岁那年,她还靠着给人做绣活为生,有一天去给人送成品拿钱,把正轩放在了邻居家,结果邻居家的孩子把正轩从床上推了下来,头上流了一大滩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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