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柠这番话,才是真正说到了心窝子里。
“大姐, 阿末对我好,我不急的。”
李氏颇为自得选夫婿的眼光, 当初秦末那么穷, 自己都一眼看上了, 现在果然比所有人嫁的都好。
那群嫁给员外公子,地主少爷的小姐妹, 以后哪个比得上她。
何况嫁到秦家,秦娘子经事多,也不会想着磋磨儿媳妇,秦末又好,她除了没孩子,真真算得上是蜜里调油了。
何况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可能说当着秦柠的面抱怨秦末,更不可能提及秦娘子了。
秦柠脸上便漾起笑意。
多年不见,所有人都过的很好,这比见到仇人落魄不堪还令人开心。
门外响起一阵骚动,袁桓的声音响起来:“贵妃娘娘,您不能进去,这是承乾宫。”
“给本宫滚开,你一个阉人,哪来的胆子敢拦我!”女人的声音高亢尖利,转瞬大门变被人用力推开。
梁贵妃不复上次见面的光鲜亮丽,身上只有一件粗布素衣,头上华丽的首饰也不见踪影,除了依旧趾高气扬,看着简直判若两人。
她脸色狰狞就想冲秦柠扑过去,手上长长的指甲直往秦柠脸上划去。
秦柠躲了一把,再转身时,便看到梁贵妃被秦末一脚踹翻在地上。
梁钰长相美艳,本就是华裳礼服才能撑起来的样貌,穿着素衣并不像秦柠般淡雅出尘,只让人觉得落魄潦倒。
而这般趴伏在地上,更显得狼狈不堪,完全不是当初那个艳光四射的女人。
钱元恒说只是禁足了她,秦柠看着不大像,这人怕是被折磨了一通,现在都快疯掉了。
袁桓也快急疯了,连忙喊道:“去御书房找陛下,动作快些。”
袁桓护在秦柠面前,对梁贵妃道:“贵妃娘娘,你怎么敢对皇后娘娘不敬,奴才劝告一句,您今天这么做,就算是静安侯,也保不下你。”
“吾儿没了,我管那么多。”梁钰脸色青白如鬼,怒吼道:“秦柠,你简直恶毒,我家溶儿小小年纪,你竟然指使陛下把他送到北疆苦寒之地。”
“这是有多大的仇怨,你恨我抢了陛下,只管我来,找我儿子麻烦算什么道理。”
秦柠站在袁桓背后,沉默看着她,这个女人到了现在,还在给她上眼药,企图让她以为梁钰和钱元恒有什么牵扯,莫不是觉得她秦柠是个傻子?
秦末怒道:“你儿子是谁的种,你自己知道,别来攀扯我姐姐,当别人都和你儿子一样傻呢。”
秦末当了太医的时间还不长,但是宫里乱七八糟的传言也没少听说。
尤其是梁贵妃的,她和淑妃不一样,淑妃正大光明告诉别人自己嫁过人,自己儿子跟钱元恒无关,只是沈帅后人,大家也便没传过闲话。
而梁贵妃,她那个儿子,长相不像她,也不像钱元恒,宫里因此生出了多少香艳版本,数都数不清。
梁贵妃的名声,在别人眼里,和那个潘金莲也不差很多了。
梁贵妃顿了顿,又重新打点精神,道:“溶儿是我和陛下的儿子,我儿子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在陛下身边,我儿子出生了他是第一个抱的,他就是我儿子的爹。”
秦柠清清淡淡来了一句:“他是我儿子的爹,和你们母子有什么关系?”
脸大如盆。
钱元恒为了恩情养了你们几年,你们便心安理得以为自己是正经主人了,自己想想便不觉得好笑吗?
梁钰自然不觉得,她要是觉得好笑也不会前来闹这一通了。
“你们秦家欺人太甚,我儿子被陛下养了这么多年,感情深厚,凭什么你秦柠一来,就什么都没有了,还要把他送到北疆去。”
“这是朕的意思,你来这里闹什么,梁钰,你是觉得朕对你们母子太温和了吗?”
钱元恒的声音平平淡淡的。
他站在门前,高大的身影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梁贵妃转头哭道:“陛下,溶儿自小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那样的苦,求求您收回成命,妾知道您是被这个女人蒙蔽了,妾和溶儿都不会怪您的。”
钱元恒险些气笑了。
这个女人当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还不会怪他,当他稀罕。
钱元恒懒得跟她打口舌官司,冷淡道:“宣静安侯,告诉他,朕这里庙小,容不下梁姑娘这尊大佛,他们梁家,自己把人带回去吧,从此两不相干。”
梁贵妃瞪大眼,疯了似的拽住钱元恒的衣角。
“陛下,妾知错了,你不要赶妾回家,梁家家规森严,妾被休回去,便只有死路一条。”
女人只有在被夫家休弃的时候,才会被说这种话,梁贵妃不敢想象自己回到梁家的生活。
“陛下,江海嘱咐你照顾我们母子的,你不能出尔反尔。”梁贵妃拿出最后的杀手锏,阴测测道:“若不然,凌烟阁内,您敢面对江海吗?午夜梦回,您敢梦到江海吗?”
钱元恒静静看着她:“梁钰,朕自认对你们母子已经仁至义尽,多年来,朕对钱溶视如己出,对你多加忍让,可惜你们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钱正轩是他亲生的骨血,而秦柠是他视若生命的人,梁钰母子却想害他们。
若不是他早早让人看住了梁钰,恐怕她早就下手了。
这些年来,她做过的坏事不可胜数,现在便是被梁家人杀了,也只当是还账了。
至于钱溶,他不至于残忍到杀了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就让他永远留在北疆反省,不给钱正轩找麻烦,这样就够了。
梁文景在家里听说梁钰惹恼了钱元恒,心下便是一个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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