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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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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果,鲜少看因。

谁又能在乎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打人,到底因为什么呢!

顾今朝伸手摆弄着手里的小兔子,也是仰脸。

窗边谢聿也正低头看着她,他脸上笑意也轻,想必也是在秦凤祤那听说了,多半带着看热闹的模样。他说得对,做当权者,便是可以随心所欲,假若她今个是他,周行险些撞了就吓得不轻,更何况开口辱骂,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若是林锦堂来了,还兴有几分袒护。

这位继父……

正是失落,秦淮远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儿何错?”

今朝怔住,随即站了起来。

从石阶上倒退几步贴了君子堂的门口,侧耳细听,秦淮远的声音听起来,真是声如其人,从来不卑不亢。

“什么样的娘能教出什么样的儿,秦生不知,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倒是什么样的爹能教出什么样的儿,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秦淮远淡然道:“我儿今日若有错,为父定不袒护,若是无错,也需书院给个说法。”

听他这般一说,周行爹已然恼怒:“你!秦大人这是执意袒护,周行已经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莫非是眼也瞎了耳也聋了?都看不见了?”

老夫子忙是安抚两句。

秦淮远等他说过了,才开口:“说是老夫子亲眼所见,可是真的?”

老夫子自然称是:“之前两人就有玩闹,为了争一个锦册还差点冲撞到世子,为此周行还摔了一跤,老夫给他两个都叫了君子堂,本来就是先警醒一番,等他两个走了,不消片刻我就听着周行救命救命的,出去一看,顾今朝骑着周行正是打他,他都毫无还手之力。”

顾今朝在门外望天,又往门口蹭了一步,做好随时冲进去舌战群渣的准备。

可显然,秦淮远来的路上已经问过小厮了,他什么都知道:“敢问夫子,可是周行大声呼救,才听见的?”

老夫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说了实话:“他哪里还喊得出来,连哭带哼地,可是真真可怜。”

周行父子都乱嚷起来,可是有了实证了!

秦淮远却依旧淡定:“哦,原来是被打得只剩哭啼啼了,可哭啼啼能有多大声音,老夫子都能听见,那想必之前周行叫骂我儿,也是听见了?他口口声声辱我夫人,说什么残花败柳,什么勾搭人,老夫子也听见了?”

老夫子语塞:“这……”

顾今朝在外听见,哑然失笑。

秦淮远坚持问道:“老夫子这般迟疑,到底是听见了,还没有听见?”

若是不承认,那前后矛盾,老头子也是只能承认了:“是,老夫子听见了,才要往出走……”

不等他说完,秦淮远一声叹息:“我儿凤祤出自应天书院,如今又送了今朝来,本来以为应天书院人才辈出,州郡置学始于此,现在看来,可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进应天书院了。礼忠仁义孝,进了学堂,最先学的什么?夫子最该教的什么,那些话我一读书人听了都觉得有辱圣明,儿郎怎敢狂言说出口?别说是血性少年,就是秦生当年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一介书生,听了谁敢这般侮辱母亲,怕是拼了命也要扑上去的,否则怎敢为人子,日后如何为人父?老夫子虽不教学,也坐君子堂,如何能充耳不闻,不加管教,莫非也理所当然,以为我国公府的主母夫人,是那样可辱的?”

他此言一出,可是将几分厉色都给了君子堂的老夫子。

周行父子无声了,老夫子声音都颤了起来:“老夫……老夫必当是要管的……”

秦淮远也是扬声说道:“应天书院百年名誉,皆因夫子先生德才兼备,诲人不倦,为人父也望子成才,才送儿来。此事的确不能不了了之,皮肉伤处,不日就能愈合,若是心口上的刀子,何时能好?今个国公府放任一次,难不成日后谁骂我儿,夫子不管,我儿都要忍着了?如此不公之待,秦生便请老太傅过来过问过问,书院至今,是不是罔顾人伦,脸面都不要了!”

他口中的老太傅,便是太子恩师。

也是秦淮远当年的授业山长,书院始初创始者。

君子堂一片鸦雀无声,之后老夫子连连陪着不是,掌教也开口说要另行处置周行,书院可容不得这般人……顾今朝心中开阔,再不听那个,快走两步从石阶上跳了下来,她心中欢喜无处分享,一脚踢飞了院中的小石头,踢了两块,还跳了一跳!

天边懒懒一朵云,抬头就笑。

然后,笑意顿失,恭恭敬敬地对着楼上欠身施礼。

窗口那人还在,他一手搭了窗棱上面,一手托脸,看着他这般雀跃,也是失笑:“这时候才想起来给本世子见礼,是不是太晚了些,嗯?”

就是声音,也慵懒至极。

可顾今朝不敢大意,人人都知世子有毒。

他可是说翻脸就翻脸,说要人命就要人命,最是注重身前礼数,哪个待他不周,哪个都没好下场的,传闻他就喜欢听赞颂之词,从来都一副笑面,却是蛇蝎心肠。

刚才她坐在石阶上,抬头看见他时,也是心情低落,忘了见礼了。

这会想起来,难免懊悔。

可懊悔也晚了,人就在头顶,自然是拜了又拜:“今朝有所失礼,世子大人有大量,世子肚里能撑船,世子不仅是人俊秀潇洒,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世子是京中一奇葩……”

一不留神,心里话就说了出来。

奇葩本书褒义,小时候对她娘夸赞过,然后她娘笑过,告诉她说,在另外一个她所不知道的世上,这个话可千万不要夸人,是要被人打的,多有罕见怪胎之意。

说了之后,心狂跳。

谢聿低着眼帘,脸边的流苏随着他探身出来,也是叮当作响,他笑意全失,光只看着她:“奇葩?”

今朝赶紧解释了一下:“世子盛貌出众,这般气度,可谓奇葩。”

他双手都扶着窗,伏身叹气:“看,你才还与我同乐,这会就开始糊弄本世子了,奇葩还是怪胎,只当别人不知。”

说着手里一个物件,飘然落下,似是没有拿住,又似随手扔下来的。

像是一方绢帕,只颜色老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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