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聿回头,她手里捧着小手炉,很明显,是特意给他拿的。
他伸手接过来,再回眸:“小气鬼,说你两句,你那么多话等着我。”
顾今朝抱臂:“到底谁小气鬼?嗯?”
手炉很暖,谢聿勾唇:“你。”
说着赶紧进了车里,掀了窗帘,探出头去看她:“那么怕冷,赶紧回去吧!”
今朝点头,对他摆了摆手:“走吧,我看着你们走了,再回去。”
说着又是环臂,还跺了跺脚。
马车渐渐驶离,谢聿始终掀着窗帘,一直到快要看不见了,才坐回车里。
顾今朝在外面站了好半晌,天上月光浅淡,她一手提着灯笼,扬着脸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赶紧回了院里了。
一夜无梦,早上日头才出来,景岚准备妥当,放了不少干粮放了车上。
她只带了一个账房和两个身边人,一起在院子里说着话,东西都收拾好了,顾今朝和姑姑一起来送她,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这么分开,都有些担心。
景岚悄悄拉了容华的手,二人十分默契都点了点头。
送了大门口,巷口什么人都没有,景岚与同行人欣然上车,随着车夫一甩鞭子,马车渐渐驶离,到底是出了她们的视线。
马车行得不慢,上了长街,街上人多了才慢行起来。
景岚起得早,靠了车厢当中的角落里,这就闭上了眼睛养着神。
马车时快时慢,好在并不颠簸,又过了好一会儿,到了城门前,有人上前查问,早有贴令,谁也没太放在心上。车夫上前交涉,门帘也掀了起来,守城的官兵往里面看了眼,随即放下了门帘。
眼看着要出城了,景岚才睁开眼睛。
她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看,正要放下窗帘,门帘一掀,一个人又钻了进来。
他一身青衣常服,身上也背着细软,进了车厢不等其余三人问起,已经奔了景岚旁边,拎起了挨着景岚的账房先生,让他坐了对面。
景岚手里的窗帘啪嗒掉落下去,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谢晋元,你这是干什么?”
男人目光沉沉,坐了她的旁边,也不说话,光只靠了车壁上。
幸好他没带太多人,景岚推了他一把,可她能有多大力气,推也推不动:“我这是有事出门,你跟着我干什么?”
可惜任打任骂,人就不动。
非但不动,还闭上了眼睛,大有一种定要跟着她同去的模样。
一听姓谢,其余三人都知是谁,可不敢放肆,都靠边坐了些。
景岚撵也撵不走,实在没办法,靠了他身上叹气。
快过年了,书院放了假,距离自考还有两天,这么冷的天,顾今朝完全没有想出门的心。好在秦凤祤回来了,对她考试之事向来上心,这不,才送走了阿娘,他又来了。
今朝不愿自己背书,就让他在旁听考。
其实对于自考,她是胸有成竹,那些课业几乎都已倒背如流,但是只怕自考时候再遇见太傅,他若恼了她,还是需要考第一才好。
是以背了又背,秦凤祤见她对课业上心,也十分欣慰。
今日来时,他还给她买了缠糖,小小一只,拿在手里像个小玩具一样,全部课业都考完了之后,着实将她夸赞了一番,才送了她的面前。
今朝毫不客气的接了下来,来回在手心里转着:“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每次都要用糖来哄的。”
秦凤祤目光浅浅,想起昨日谢聿看着她的那样眼神,淡淡道:“在我眼里,你就还是个孩子,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且,我希望你永远都是孩子,不用沾染世俗。”
顾今朝才不与他理论这个,随手将缠糖插在了一边窗上:“我可不这么希望,我得快点长大,阿娘和姑姑还等着我护着他们呢。”
她倒是个孝,秦凤祤渐渐勾唇,又从怀里拿出两个香包,说是秦湘玉做的,要送她的。
今朝在掌心看了片刻,收起挂了腰间。
她腰间单单一个牛角匕首,秦凤祤一眼瞥见,不由想起昨日谢聿身侧,似乎也戴着那个匕首,不知怎地,他定定盯着这匕首,心中忽然慢慢沉了下去。
“你还戴着这个匕首?”
“嗯。”
问了她,她也没太在意的,秦凤祤垂着眼帘,淡淡道:“当初,如果我舍了秦凤崚,带了你出世子府,你会不会觉得,为人兄者,当得,因此更亲厚一些?”
今朝想了下,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当时还是有些伤心。”
这样的伤心,他经受不过,自然懂得。
秦凤祤浅浅目光,再次落了她腰侧的匕首上面:“当初,我也恼过世子,现在想想,不过是太过较真了,这世上总有些事情,难以言表。”
今朝笑笑,不予作答。
香包是秦湘玉送的,自然要道谢回礼的。
两个人沉默片刻,又开始说着一些闲事。顾今朝正和秦凤祤说着话,院中又嘈杂起来,她快步到了门前一看,府上又来了贵客。
禁卫军守在门口,李煜一身常服,身披大氅,慢慢走了进来。
过往遇见的小丫鬟小厮,无不磕头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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