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垂眸:“她既然不愿做回女儿身份, 那便任由她去, 她身带皇命,若是争个皇子……”
话未说完,景岚上前一步,手起掌落,啪地打在他脸上!
怒目以对,她上前揪住他衣领,狠狠扯了他低下头来:“你说的什么话,虽不是我亲生,但我养了十几年,性子都挺同我一样一样的,跟亲生的有什么分别?我都一心为着她,你怎么能轻易说出这样的话?争什么皇子?你是想推她进那杀戮之城吗?嗯?”
她气的连推带打好几下子,放开他了后退一步,没有站住。
顾瑾连忙伸手,可才一碰触到的腰身,突然被她推开了去。
他低着眼帘,眸光暗沉。
景岚目光灼灼,回身站在床前:“我可是没想到,你竟是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这些年在外面,我们姐妹再难也过来了,盼着你回来,你是回来给我们心窝子上插刀来了?”
容华坐了起来,也是怒不可遏:“让他走,我不想看见他,眼巴眼望地盼着给人盼回来了,谁想到变成这个样了,今朝他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就当他没回来,我们也养的好好的,指望他干什么,横竖她还有她亲爹!”
顾瑾脸色微沉:“千秋家业怎么做不得?”
话未说完,容华随手拿了枕头扔了过来,软软打在他的身上:“你给我走,听见了没有?”
他见他动怒,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门口,才见懊恼之色。
他一拳捶在门框之上,回头瞧着景岚走过来了,低低道:“若不是因为他李行云,我们顾家能家破人亡吗?我想要重振家门怎么了?既然今朝不愿意做个姑娘家,推波助澜何错之有?”
景岚上前打开了房门,顾瑾大步走了出去。
她站在门口,远远看着她的背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慢慢赚身,顾容华已是坐在了床边,景岚赶紧走了过去帮着她穿上了鞋:“这么急着干什么去?我让宫女过来扶着你点。”
容华站了起来,一手搭在景岚的肩头,已是红了眼:“今朝这是被逼急了,可她若是不入仕途还能随她去,若有心,可不能这么放着不管,不行,这件事瞒不下去了,我这就回去告诉皇上……我这就得回去。”
她心里急,一起身头晕眼花,又是软软坐了下来。
她这两日就一直孕吐,心知肚明怎么回事,没有跟人说起,什么都吃不下,没什么力气,此时又气又恼,真是浑身无力。
夜渐深了,顾容华身子不好,一直没有回宫,宫里来人接了,她少吃了点东西,依旧还是吐,
折腾了好半晌,快半夜了,才走。
皇宫的北门处,一个老太监提着灯来回走了又走,等了顾容华回来,赶紧让人抬了软轿过来,夜风有点凉,她坐上软轿,还有点昏昏沉沉。
一直抬到了寝宫去,周帝已是等候多时了。
容华被两个小宫女搀扶着,脚步还虚得很,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样子,周帝迎上前来,赶紧接着拥住了她,直给人扶了龙榻上躺倒。
顾容华半阖着眼,一脸病色。
周帝顿时回眸:“让你们好生看顾着贵妃,你们就这么看顾的?”
背后宫女连忙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容华摆手,不叫他发怒。
周帝神色紧张,握了她的手在掌心里面:“这两日你脸色就不好,让传太医来吧,许是天气热的,烦闷出来的病气,今个出宫了,可好些了?”
容华接着摇头,抓了他的手放了自己小腹上面,轻轻一按,目光沉沉:“不是病。”
周帝蓦然抬眸,一脸欣喜:“真的?”
他回头将宫女们都撵了下去,才又上前,两手都抚了容华腹中,实在克制不住喜意:“容华,是真的吗?你腹中有了骨肉了?我们有孩子了?嗯?”
顾容华轻点着头,慢慢坐了起来,握住他的双手:“是,有了你的骨肉,所以,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实话了,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子是你的孩子?那皇后和另外两位皇子呢?你本是先太子,为何冒用他名?”
周帝笑容渐渐消散,挨着她坐下了,与她轻轻耳语:“容华,你不该问的,这些事烂在宫里就是了,若是你知道了,怕是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容华将他手撇开,已有恼意:“你有事瞒着我,我不知底细,所以不能全信你,也有一事瞒着你,现在这件事我想告诉你了,只怕你也不在意了!”
她还怀着他的孩子,周帝倾身,与她四目相对:“你的事,我都在意。”
他在她的面前,向来自称我。
顾容华柔情顿起,伸手来捧他的脸,她指尖也柔,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双熟悉的眼:“若是我说,在这个孩子之前,在你离开我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有了一个你的骨肉呢?”
周帝怔住,随即急了:“你说什么?”
容华不再隐瞒,咬牙道:“不想再瞒着你了,顾今朝根本不是月华和我哥哥的孩子,她就是我生下来的。我生产之前,许府尹那个奸人来我家里,月华正病着,他欲行不轨被我抓个正着,我趁他不备用匕首刺伤了他,之后我与月华合力杀了他!不想碰倒烛台引起了大火,赶上我动了胎气早产了,月华前面抱着孩子,后面背着我将我们救下来的,可怜的他,在我浑浑噩噩这么多年时,一直照顾着我,将那孩子……”
周帝还不敢置信:“你是说,顾今朝是我的儿子?是我们的儿子?”
惊雷也不过如此,顾容华又是摇头:“不,她是你的女儿。”
国公府当中,秦凤祤同顾今朝双双跪在秦淮远的面前,男人此时看着她也是一脸不敢置信,眉心紧皱,目光灼灼。
“你说什么?”他手中的白书卷放了一边,“今朝,你想进内阁?”
“是,还望秦爹爹能帮我举荐参加秋试。”
秦淮远淡淡目光在儿子身上一扫而过,又看向今朝:“可是,你分明是女儿身份,如何能进内阁?这并非儿戏,这京中,知道你身份的人有多少?若是寻常百姓,只当个奇事来论,可走上仕途,伴君如伴虎,时时刻刻都有掉脑袋的危险,此事万万行不得。”
今朝怔住,随即抬眸:“按着爹爹这么说,你也早知道了?”
秦淮远没有否认,只是叹了口气:“这才是你娘嫁入国公府的原因,你身为女儿家,却不能以女儿身入书院读书,通不过验检,是我将你破格送进去的。”
原来是这样,阿娘当真煞费苦心,就连她身份败露之后的退路都想到了。
顾今朝来时还雄心万丈,此时又是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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