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他们人呢?”魏京华问道。
她疯了,她竟然在问两只獒犬,难道还指望两只獒犬来回答她吗?
“嗷唔——”贡布低吼了一声。
魏京华又看了看天,太阳已经西垂,她竟然昏了整整一日?殷岩柏下手也真够狠的,不要让她还在气头儿上的时候,就遇见他!
否则,她势必报了此仇!
说好的并肩作战,他却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草原上多危险呀!万一来了狼把她吃了,或者来了坏人把她带走了,看他后悔不!
“嗷——”贡布又叫了一声,还蹭了蹭她的腿。
好吧,有两只獒犬在,遇见狼还是人都不必怕,只要不遇见成股的骑兵。
魏京华举目四顾,终于在远处的河边看见那匹马。
幸而她从马背上下来了,倘若她没下来,这会儿是不是已经被马拖进河里了?
魏京华也想吹一声口哨,就叫那马过来。就像殷岩柏和寇七郎曾经做到的那样。
但她吹了几声,那马别说过来了,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魏京华只好自己向那马跑过去,她伸手去拉缰绳的时候,那马还躲了一下,差点把她晃到河里!
“殷岩柏欺负我,连你也欺负我!”魏京华轻哼一声,拽着缰绳翻上马背,猛夹了一下马腹。
那马撩撩蹄子,长嘶一声,驮着她不快不慢的向山坡上跑去。
“紫麒麟,贡布,他们在哪里?”魏京华问道。
两只獒犬趴着不动。
魏京华只好自己侧耳去听。
不远,欢呼庆贺的声音似乎离得很近。
她拽着缰绳调转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翻过了前头不大的山头儿,她就看见连绵成片的建筑群。
她以前以为游牧民族,整日的就是东跑西跑,如今亲眼所见,也才知道,其实他们也是有都城的,有固定的建筑。
不过一年里,有一半的时间,他们并不住在这里罢了。
魏京华纵马向那都城奔去。
还未临近都城,风里送来的满满都是血的腥气。
这血腥气太浓,浓的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嗅到过……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坚韧,可她的身体却告诉她——她不行,她拽着缰绳,弯腰干呕起来。
她没吐出什么东西,但却把一开始的“自信”吐出来了。
嗅着风里的血腥味儿,她终于在城外勒停了马,止步不敢在向前。
她视力很好,虽然城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她却已经看到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
她看不清人,只能看见遍地的草都被染成了红色,或暗红色……
她被眼前的情形震撼着,嘴唇哆嗦,却是说不出话来。
“魏先生!”有兵吏先看见了她,扬声跟她打招呼,并纵马向她跑来。
“您可要找元帅?元帅就在城中!”
兵吏近前来说道。
魏京华却是摇了摇头,她翻过山坡以前,有多么急切先见到他,这会儿就有多么害怕见到他。
她害怕看到他浑身浴血的样子,她害怕嗅到城中比外头更浓郁的血腥味儿。
“卑职去禀报!”兵吏到没有多说,朝她拱手行了礼,就打马往城中去了。
魏京华呆呆的在城外等着,她心跳一直忽快忽慢,叫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心脏病了?
等了一阵子,殷岩柏才从城中骑马而来。
他身上衣裳已经换过了,甲胄也擦过了,映着夕阳亮闪闪的没有瞧见血迹。
魏京华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她自己都没发现。
“你醒的倒是早,我正要派人去找你。”殷岩柏低声说。
魏京华猛地瞪他一眼,先前她满心满腹都是对他的抱怨斥责之词。
可此时此刻,看到他温润耐心的面庞,她才骤然发现……他也许比她自己更了解她。或者说,他更了解战役的残酷,冷血,凶狠……
他在竭尽所能的保护她。
“你的手是救人的。”殷岩柏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么干净漂亮,不该弄脏了。”
魏京华心头一颤,她翻身跳下马背。
殷岩柏也立即从马背上下来。
她一头扑进他的怀里,“谢谢你……”她闷声说。
殷岩柏咧嘴笑起来,却是轻抚着她的头,“你不怪我就好。”
魏京华连连摇头,“不,不会的……”
殷岩柏的眼眸却深邃了许多,他轻叹一声,心中默默念道,“当你知道了更多,却也不怪我,才好……”
魏京华扶着他的胸膛,抬起头看他,“现在呢?现在要做什么?”
“这一场仗,抄了月氏的老家,虽然他主力在外,没有受重创,但……”殷岩柏抿了抿嘴,“他们应该不想再打了。”
“嗯?一仗打完就不想再打了?月氏是这么好打发的吗?”魏京华狐疑看她。
殷岩柏却是摸了摸她的头,对原因避而不谈。
“我们搜尽战利品,押解俘虏到大夏境内,等着圣上进一步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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