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给二公子行针了,还请你们出去等待。”她语气有些不客气。
“我们不影响魏姑娘行针,但我们要守在营帐里。”妾室们也很坚决,甚至有点蛮横。
魏京华一听,立时有些怒。
她豁然起身。
殷岩柏却抬手落在她肩头,“你可能不知道……”
魏京华斜了他一眼,小声问,“知道什么?”
“她们如今是耶律松石的妾室,但等到耶律泰继位之后,她们就要改嫁给耶律泰……”
“噗咳咳咳……”魏京华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了。
她诧异,甚至是惊恐的看着殷岩柏,“你逗我?”
殷岩柏认真的摇了摇头。
他脸上身上还带着刚刚经历大战之后的狼狈,有血气,有战火之气。
他脸上有血点子,还有些脏污,这么认真摇头的时候,魏京华觉得他整个人,简直沧桑极了……
“如果你能理解她们此时的焦灼惶恐,就理解。如果不能,我帮你把她们赶出去。”殷岩柏低声在她耳边说。
魏京华看了看那几个年轻的女子。
看她们紧紧皱巴起来的眉头。
“算了……”她摇摇头,拿出自己的针,叫殷岩柏帮她褪去耶律泰的上衣。
她捻针而下,却听到满帐的吸气声……当然是那些女子们的吸气声。
中原的针术,她们从来都没见过,却见那么长那么细的金针,竟然能捻入人的皮肉,而且没入那么深。
她们一个个紧张极了……好似那细针捻入的是她们自己的皮肉……
魏京华不是没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扎过针……但她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紧绷尴尬的。
她浑身都不自在。
一刻钟之前,这些女人还在耶律松石的帐中,为耶律松石的死哭天抹泪。
一刻钟之后,她们又呆在耶律泰的帐中,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眼底波光流转……
“这风俗……我真接受无能。”魏京华说着捻下最后一针。
停了片刻,耶律泰便咳嗽着掀开眼皮。
他人醒了,咳嗽也醒了,“咳咳咳……”似乎停不下来。
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么咳过了。
咳嗽不止的声音,叫那几个年轻的女孩子,眉头一个个都皱的更紧了。
耶律泰咳得说不出话来,他伸手抓住魏京华的手。
殷岩柏黑着脸上前,“诶!你!”
耶律泰只当没听见,没看见,他咳得眼泪直飚,手却抓着那一只软软的小手,抓的更紧。
“殷岩柏,背后推神堂、心俞穴,三分力,以掌击之。”魏京华立时说道。
殷岩柏脸色不悦,黑的要滴出墨来。
但他却依从魏京华的话,一只手扶起耶律泰,另一只手在他后神堂、心俞穴上猛地一拍。
“噗——”耶律泰一口脓血咳了出来。
“啊——杀人了!”几个小妾,惊叫着蹿出营帐。
魏京华抽出自己被抓握住的手,揉了揉耳朵。
大帐里终于安静下来,不再听闻耶律泰的咳嗽之声。
耶律泰长长的喘了几口气。
他再抬眼之时,殷岩柏已经一把抓起了魏京华,“我们走,这地方呆着也没意思。”
“阿姐!”耶律泰一慌,张嘴叫道,“阿姐别走!我认你做姐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姐姐!”
殷岩柏脚步一顿,狐疑的回头看着耶律泰,“你疯了?你年长她好几岁呢!”
“我打赌输给阿姐,愿赌服输,我钦佩阿姐的本事及人品,阿姐一次次把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耶律泰翻身下床,按着左胸弯身,腰都弓成了九十度,“若我还对阿姐怀着那……那别样的心思,就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那唯一留在帐内,没有被吓走的妾室,闻言瞪大了眼睛,吸气看着魏京华。
殷岩柏也皱眉看了看耶律泰,又看魏京华。
“岩柏……”魏京华轻扯了扯他的手指。
殷岩柏眼眸微凝,不用她说,他岂能看不懂她眼神里的意思?这事儿必是事出有因,她也定然一早就知道。
“他既如此有诚意……你就当、当捡了个弟弟吧。”殷岩柏无奈说道。
几个被吓跑出去的小妾此时领了好几个大将进来。
大将们进得帐中,看到的就是这副情形——耶律泰自己下床了,好端端的站在地上,却是对魏京华郑重的行大礼,高呼“阿姐”。
帐内帐外,一时安静至极。
魏京华清咳一声,“去看看郡王吧。”
耶律泰这才起来,带众人往耶律松石的帐中去。
这会儿人都聚在那帐中,魏京华没去凑热闹。
她挽着殷岩柏的手,往湖边走去。
一路两人走的很慢,谁也没说话。
一直到湖水边,她脚步一停,仰脸看着殷岩柏,“你有没有……”
她话未说完,却戛然而止,因为他忽然捧着她的脸低头压了下来,封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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