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的寝宫她来过,虽然姜玉平住在这里以后,风格摆设都有变化,但还是能够认出来,这是皇帝的寝宫。
她躺卧的地方,是皇帝的床榻。
“你……不记得了吗?”殷岩柏试探的问道。
魏京华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儿乱……”
“没事,不要强求,京都经过两次大乱,已经大伤元气,不会再轻易打起来了。”殷岩柏低声说道。
“不是那个……”魏京华摇摇头,她说不清楚,叫她脑子里乱的,不是那些事。
“闺女,你醒了?好些没有?你想不起什么来了?姜玉平叫晋王发誓救你……你还记得吗?”
魏敬贤忽然从硕大的六折屏风后头探出脑袋,笑的恬不知耻。
“他怎么出来了?”魏京华皱眉问。
“你这话叫为父好伤心呀!我是你爹,你都要飞黄腾达了,我怎么还能在叛军手里关押着?不像话是不是?”魏敬贤捂着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魏京华也皱眉说,“不像话。”
殷岩柏猛地回头,冷冷看了魏敬贤一眼。
他立即闭上嘴,脑袋也缩了回去。
“他叫你发誓了?”魏京华表情有些混沌。
“是。”殷岩柏点点头,握住她的手,“你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用我的命?”她问。
殷岩柏的呼吸猛然一滞,过了半晌,他才艰难吐气,“是。”
“如果你违背誓言,我就死在你面前?”她问的轻松。
殷岩柏的脸色却已经骤然变了,又是停了好久,“是……”
“那就好办了。”她语气无比轻松。
殷岩柏却紧紧皱起眉头,脸色都已经发了白。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魏京华轻松的转过脸来,说话间隐约都有了轻松的笑意。
殷岩柏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他嗓子眼儿里似乎火辣辣的疼,以至于他说话都开始沙哑艰难,“我要一步步履行我的诺言。”
“别傻了。”魏京华哈的笑了一声,“你还把姜玉平的话当真呢?我看他在岭南呆的不正常了,脑子有问题。”
魏京华轻拍了下殷岩柏的肩头。
殷岩柏却笑不出,脸色郑重无比,“你没看到先前你的样子,有多吓人。我绝不想尝试第二次。”
他坚决摇头。
“那你还真要我做女皇帝吗?”魏京华表情惆怅起来,“我不会呀?我从来没这心思呀?”
“谁也不是生来就会的,慢慢学。”他握住她的手。
“那你呢?你会吗?”魏京华看他。
殷岩柏沉默片刻,诚实的摇头。
算命的大仙儿说过,他是将才,他天生是做大将的料,并不是做皇帝的材料。
他也无心挣地位,从小他读的书,和皇兄所读的书都是不一样的。
皇兄读的都是《帝王策》一类,他读的却是兵法,为臣之道一类。
“那我跟谁学?”魏京华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能为帝师者,这天底下不缺,不着急。”殷岩柏攥着她的手,目光落在她脸上,“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魏京华抬手揉了揉肚子,“饿了。”
殷岩柏终于露出笑来,“用膳。”
宫里宫外都是大乱。
这会儿能摆上七八个菜,还有两个汤,两种面点,魏京华已经觉得非常奢侈了。
她十分满足的拿着面点,开始认认真真的用饭。
用饭这件事儿上,她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即便当初在魏家,被楚氏和魏婉容欺负的时候,她也不会说吃不下饭。
师父总教导她,吃饱了才有力气反抗。
她奉为至理名言。
殷岩柏却没吃多少东西,多半的时候,他都在给她布菜,看着她吃。
看她剔鱼刺剔的又快又利落,他还以为那鱼有多好吃,自己也夹了一块尝了尝。
哪知第二口就被鱼刺卡住了。
他这样的人,以往吃鱼都有人给他剔鱼刺的,他从来不晓得,原来整块的鱼肉里头有这么多的小刺?
他再扭头看魏京华,她吃的很安静,也很快,却一点儿不显得狼吞虎咽。
她很多事情上,根本不需要人照顾,自己就能做的很好。
也许……牝鸡司晨,真是她的命格?
姜玉平先前自己登基做皇帝,如今出此下策,究竟是提前谋划好的?还是认命了?
“你在想什么?”魏京华放下筷子问他。
殷岩柏笑了下,“想你做皇帝的模样。”
“吃饭的时候,不能想东想西,最好是专注的品味食物的味道,不然……”魏京华看他面前的盘子一眼,“容易卡鱼刺。”
殷岩柏垂眸不语。
魏京华拿帕子擦了擦嘴。
常武急声在外头说,“寇四爷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听说王爷要……”
他飞快的瞟了眼魏京华,猛地顿住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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