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翠林一听这话,指着柳大姐大骂,“你敢!你个小丫头片子,只要我还是你|娘,你的工资就得交给我!敢不交给我,我到你们单位去闹,我看谁要你们这两不孝敬的玩意!”
柳二姐听了眼中寒光一闪,纵使她平时再会做表面功夫,再会收敛自己的脾气。此时脸色也不好,只觉得平时的那些好言好语全都白说了,她根本就是她的仇人,她以前对她好不过就像养个宠物一样逗弄她罢了,她根本不曾对她有过关心,根本不在乎她,只把她当母鸡养,现在能下蛋了,拼了命地在催生,也不管她的身体究竟如何,心里直觉得她心狠,“你是我娘吗?我花了那么多人情钱,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你居然要给我闹没了,我是你仇人呐!”
许翠指着柳二姐的手直哆嗦,显见是气狠了。就要上前打她。
柳大姐拦着不让,许翠林反而开始往柳大姐身上招呼!
柳建国扯住了她的手,呵斥了她一声,“好了,孩子们都大了,马上就要出嫁了,你打坏了咋整?”说着把东西全都递到柳二姐面前,“二丫,你|娘是生俺的气,不是你的。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这粮食是你俩的补贴,俺们不能要。这两百块钱,俺们就收着了。以后你们要是用钱了,俺再给你们!”
说着,不等两姐妹反应过来,忙拉着许翠林出了门。
柳二姐松了口气,弯下身来,开始捡地上洒落的大米。刚才柳二姐和许翠林拉扯时,从袋口掉了好些大米,这半袋大米还是小妹从黑市买来的,花了六毛钱一斤买的呢,做起饭来又香又软,这么金贵的东西,可不能糟蹋了。
柳大姐也跟着她一起捡,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柳二姐,有些担忧地问,“二妹,你今天咋啦?”平时,她多滑头的一个人呐,从来都是讨好爹娘的,甜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蹦,一直都是争着要当爹娘的贴心小棉袄的,可她今天居然忍不住,和娘吵吵起来了,这也太反常了不会是受啥刺激了吧?
柳二姐听了大姐的问话,捡着米粒的手一顿,好久才抬起头来,重重地叹息一声,“大姐,小妹说得对,这样的父母根本就不能指望他们会真的关心我们,她们眼里,心里只有自己,我们只能靠自己!”
啊?
柳大姐细想了一番,觉得这番话应该是发自二妹的肺腑之言,她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
柳大姐叹息起来,“也不知道小姑咋样?她以前对我们可不簿!”
柳二姐也有些忧心,“周末回家看看吧。”
晚上,柳三妹回来,听说许翠林在屋子里乱翻她们的东西,她气得不行,要是这两人在场,她这性子同,估计得和他们打上一场不可!
她看着坐在椅子上有些呆愣的柳二姐,隐约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你没事吧?”柳三妹关心地问。
柳二姐白了她一眼,“你很希望我有事?我要是出事了,那两个不是人的老东西,一定会趁我病了,把我给卖了!”
柳二姐现在对许翠林夫妻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级状态。提到他们,她满脸的仇视和不满。
柳三妹觉得她有些不太对劲,“你怎么了?”
柳二姐沉思了许久才回答她的话,“在医院的时候,当初被王五林他娘和他哥哥姐姐打,当时我很痛。后来,回到家,爹娘知道我和大姐出现在这样的事情,没有一点安慰,反而把赔偿的钱要回去,我受的伤害更大。前者打我,是因为我差点把他们儿子杀了,人家是为了给儿子出气,才一时冲动。我可以不怪他们,甚至还羡慕王五林,可我的爹娘呢?他们心里只有金宝,只有钱,他们心里没有我,不会关心我!大姐,她有王宏林一心一意地待她,我呢?我有什么我没有一个爱我的父母,我没有足够多的钱,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还得成天被人盯着,说不定哪一天,我手一失误,做错了,把工作也给丢了。三妹,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感受?我觉得自己的命实在是太苦了!”
柳三妹上前把她拥在怀里,听到她痛苦的乌咽声,小声地在她耳边许诺她,“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把你当亲姐姐!当然后半句没说!
如果她真的是许翠林的亲生女儿,她恐怕会和柳二姐一样伤心吧。亲人带来的伤害其实比外人更大,因为你的心里根本没有进过外人,他们对你的伤害仅仅是表面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伤害会慢慢长好,直至无痕,可亲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带来的伤害是透进骨子里的,进入心脏的,那带来的伤害会摧毁一个人的身体,甚至一个人的信念。柳二姐现在就是被她的父母伤得透透的。她暗暗同情这个女孩,她其实是这世上最普通的人,人虽然有些懒散,也有些爱慕虚荣,可她聪明机灵,能干嘴甜,可似乎上天总是在跟她作对,以致于她得到的伤害比任何人都要多。
柳大姐也在旁边安慰她,“二妹,虽然你没有疼爱你的父母,可你还有我们呐,我们是这世上最亲的姐妹。我们以后同甘共苦,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柳二姐点点头,哭着说,“好”
柳三妹小心地问,“要不然,我找个人,把他们到手的钱给骗回来?”
柳大姐和柳二姐惊讶地看着她。
柳三妹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想给你出气嘛!”
柳二姐破涕为笑,拍了她一下,“还是算了吧,他们没钱了,还会过来折腾我们的。就这样吧,等结了婚,咱们也就不会再作妖了。你看看大姑和小姑就知道,奶奶当初那么对待她们,她们连娘家都不回。奶奶也拿她们没有办法,除了嘴上能骂两句,出出气,可人家还是不会登门。”
柳三妹见她恢复了以往的神色,也就放心了。
周末,三姐妹带了五斤的碎米,半斤油和两尺蓝青色的布回村了。
在村口就遇到村子里的人,全都用羡慕地眼神看着她们,对她们手里的东西十分眼热,一个劲儿地问买的是什么东西。
柳二姐把这些东西夸得天花乱坠,惹得众人阵阵惊呼。柳大姐听了臊得小|脸通红。
柳三妹却心不在焉的,她一想想到许翠林和柳建国的作法就觉得十分地恼火。本来不想来的,可是柳大姐似乎很担心小姑的处境,柳三妹细想了下也觉得上回看到的小姑整个人有点不太正常,她心里也有疑惑才跟着柳大姐一起回来的。柳二姐因为上次的事情吓怕了,说什么一个人也不肯待在家里,非要和大家一起出来。
至于买的东西,全是样子好看的,米是碎米,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油是菜籽油,柳二姐单位发的,家里没人吃,不得不拿回来。
至于,蓝青色的布是王宏林上次从上海买回来的,他人精心,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居然粘了油渍在上面,怎么洗都洗不掉,十分明显,三姐妹都不肯要,于是柳二姐建议用来做样子,装孝女。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柳二姐似乎黑化了。提到许翠林和柳建国的时候都是算计,一点也没有把他们当父母的意思。
到了家,一家子的人正围着桌子吃早饭,柳建琴和她的女儿卫巧儿也在。
咸菜,苞米饼,红薯小米粥。只有柳金宝的碗里有只鸡蛋。
而,年纪比柳金宝还小两岁的卫巧儿却没有。小姑娘又瘦又弱,柳三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只是她的眼神似乎带了点怯懦,十分惹人怜爱。双手捧着个小碗,小心翼翼的看着柳翠林的脸色,待她不注意时才喝上一口。
一家子吃完饭,柳建琴主动收拾碗筷,卫巧儿帮着她一起收拾。
柳三妹看着直叹息。柳翠林看到三人带回来的东西,脸色好看些了,可嘴上仍旧是骂骂咧咧的,“怎么才这么点呀?上回看你那里的大米有三四十斤呢?不会全吃完了吧?”
柳二姐有些不耐烦,随口刺了她一句,“都换苞米了。要不然不得饿死呀。”
柳翠林瞪了她一眼,才一个人提着米和油到厨房里,给锁起来了。
剩下的布也拿回自己的屋里藏起来了。
把东西都藏好了,许翠林也跟着大伙儿一起去挣工分了。现在虽然没什么农活,可地里还是要拔草的,五斤草算一个工分,十分划算。细想一下,五十斤的草就能挣十个工分,谁都乐意干这活,拔草可比割麦子强多了,割麦子累了一天,腰酸背痛的也才十个工分。拔草,这草多重呀,随随便便都能拔个十来工分。
许翠林走的时候交待柳建琴,语气十分不好,“别忘了把鸡和猪给喂了。”
今年因为严打,猪每家只能养一只,是硬性指标,鸡也只能养两只,下的鸡蛋可以换工分的。三个鸡蛋算一个工分。平时柳建琴十分不舍得吃,除了偶尔给柳金宝吃一个,其它的都攒着换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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