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雄飞觉得窒息,鼻腔和口腔被水泥封堵,空气出不去,也进不来。他两腮哆嗦,眼角乱颤得泪水横流,太阳穴的钝痛一阵阵捶打着他整个后脑:棺内人的关照,四口人的笑闹成了焚烧焦黑的元宝,风一触,四散全无。
他和布拉特都觉得冷,生冷,悲,大悲恸。
出了bukit gambir殡仪馆。
众人簇拥着骨灰白坛来到甘密山陵园堂,今日就下葬立碑,这是拜署长母亲选的吉日。
道长喝声吟唱,“竖起玉芴天门开,左龙右虎两边排,放放子孙大富贵,科甲连登及第来,山山降下是真龙,乾坤正气此中旺,歌书传书长荣耀,科科竖起状元旗!竖——碑——!”
浑浊的阴天密不透风。
马雄飞凝眉望苍穹,薄雾冥冥笼山,黑云滚滚压天,哪里是什么吉日,明明是百事忌,大荒大煞且大凶。
第37章
*你露馅了*
立碑仪式一结束, 蔡署长就没再寻到马雄飞,人间蒸发一般。
他离开甘密山没回盛丰医院,嘬着烟, 抻着拐, 一跛一翘地登上了去fettes(花地)县的火车。
齐贝昂这周末跟男友到了他外婆家,是一栋在花地县牛汝公园的叠拼别墅。
她和男友在三层厨房打打闹闹摘菜时, 顺势一低头, 便看见面色青白的马雄飞,立在庭院外的铁门处,幽幽凝着自己。
“怎么了?”男友顺了她有些僵硬的视线看过去, 颇为意外,“这么快?”
“去哪儿见合适?这附近我不熟啊。”齐贝昂无端地紧张起来。
“他站着的那位置, 往东走右拐100多米,有家咖啡馆。没事, 自然点,该怎么一惊一乍就怎么一惊一乍, ”男友手上刚裹了面粉,不好搂抱, 只好探头蹭齐贝昂的脸,“回来带两杯巴旦木拿铁,她外婆跟我口味一样, 快去吧。”
齐贝昂换了睡裙, 急吼吼地往下跑,出了庭院,演绎着惊喜和意外, “马伍长?您怎么来了,我在楼上瞧半天, 以为自己眼花了,”她顿了顿,忽然开窍,“是不是之前报案的事儿有后续了?”
“现在二队在跟,在排庭审,他们后续有背上命案。我……今天来,向你打听个事。”
齐贝昂看他脸上汗沥沥,有些站不住,所有力气都依托在拐杖上,“进屋说吧,如果您觉得不方便,前面有家咖啡馆,不远,就在前面。”
马雄飞没表态,他已经走不动了。
更不敢坐,怕一坐下来,泄了力就再也站不起来,他缩了锁眉头,“你跟程爱粼是在中学的时候打熟的,越是这样,彼此了解的越深刻,我想问你,她有没有不一样。”
“不一样?”齐贝昂惑然,“什么不一样?”她盯着马雄飞针子般审视的目光,眼神飘忽回庭院,她果然不擅长在警察面前扯谎,这视线像是要吃了她,“具体指什么?性格,作息,生活习惯?我们都挺没常性的,经常说变就变,本来约着逛街,突然不去了,本来想烫头,结果剪短了。”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那种改变让你突然看不透她了,无法准确定位她的想法,或者说,她所呈现的行为超越了你们的实际年龄。你好好想想,这种变化是突然发生的,她甚至需要遮掩,才不会被你发现。”
“我一直穿素色的衣服,因为ibu(母亲)只要看到我穿鲜艳颜色,脸上就会有一种嘲弄的笑容,我受不了这种笑,我知道会显得黑,可我喜欢明朗。时间一久,我对它们的喜欢抵御不了笑容对我的中伤,我开始只穿素色,可你看,”齐贝昂抖了抖明黄色的连衣裙,“我有了新的关系网,有了别样的情感体验,我突然觉得那个笑容无所谓了,这是不是一种突然变化。”
“不是。”马雄飞掏出烟盒,夹了支烟含嘴里,火一点,一吞一吐。
齐贝昂闻出来了,是程爱粼抽的牌子,她身上浓烈呛人的味道和这烟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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