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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安公主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芷荟紧跟在她身后。她扫了一眼被围困在墙根的几人,微微蹙眉,却又笑了。“荀姑娘,是想逃吗?”她问着,看了周浦渊一眼,却又对荀旖道,“不曾想,荀姑娘的朋友,还挺多的。”
冯晚晚腾出了手,竟拔出一把短剑,挡在了荀旖身前。所幸这二人今夜都是穿了夜行衣还蒙了面,让她可以放心下手而不必担心被认出身份。
然而,虞安公主并没有那么好糊弄。
“那位蒙面人,”虞安公主微微笑着,看着周浦渊,“是真当本宫认不得你吗?”她声音里似乎带了些调笑的意味。
“殿下……”周浦渊主动开了口,唤了一句。
“这样吧,本宫也不想为难你,你们也不要为难本宫,”虞安公主说着,只盯着周浦渊,似乎是没认出冯晚晚,“今日之事,本宫可全当没发生过,你们自行离去,但不能带走荀姑娘。若你们执意要带走她,本宫也不能留情了!”
疼痛加剧,荀旖的意识已有些模糊了,可这几句话还是落入了她的耳中。她听到冯晚晚急急低声说道:“万万不可,弃友而逃,乃是不义!”
而周浦渊却是一阵沉默。
“侯爷,”冯晚晚急道,“万不能答应!”
“住口,”周浦渊却低声呵斥了冯晚晚一句,又忙问小桃,“小桃,她方才说,什么孩子?”
“奴婢不知……”小桃也十分慌乱,她哀求着,“侯爷,万不可舍弃我家小姐。若是她留下来了,还不知会怎样……”
“怎么?商量好了吗,”虞安公主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是本宫能开出的最有诚意的条件了,此事本宫也是为难。你们放心,她若留下了,本宫一定善待她。可若是此事闹了出去,传到了我父皇耳中,在场的各位便一个也逃不掉!”她说着,严肃起来,言语里也带了些威胁的意味。可下一秒,她却又对着周浦渊笑了:“本宫,最多也只能做到这里了。还望你,体谅。也望你,多为家人着想,不要莽撞。”
周浦渊听了这话,垂眸一瞬,又抬眼看向了身侧的荀旖。“侯爷!”小桃更慌了,周浦渊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你放心,”虞安公主又开了口,语气柔缓了许多,“这些事,我会处理好。”
“反正,她也不想跟我走。”周浦渊听了这话,说了一句。他看了看荀旖,扭过头去,便不再看她了。
“周浦渊,”冯晚晚被周浦渊这回应激怒了,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却仍顾及着场合控制了自己的音量,“她……孩子!你这个负心汉!”
“又不是我的。”周浦渊说着,声音有些发颤。
“什么?”冯晚晚一愣。
周浦渊没有回答。他看了虞安公主一眼,道了一句:“多谢殿下,还望殿下一定照顾好她。”他说着,却不看向荀旖,转身看向墙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墙走了。
“你!”冯晚晚冲着周浦渊的背影喊了一句,却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虞安公主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面色似乎有些凝重。荀旖双脚无力,冷汗直出,只被小桃搀扶着,别的也什么都做不了。
冯晚晚见周浦渊走了,又看着这公主府的众多侍卫,知道自己寡不敌众,是不走也得走了。于是,她颇为抱歉地看向荀旖,道了一句:“荀姑娘,对不住了,没能把你救出去……”
“无妨……”荀旖艰难地说着。反正,看她如今这身体,她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了。
冯晚晚见了,看了虞安公主一眼,又对荀旖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说罢,她也一个翻身,便翻墙走了。
“会武功的,就是好。”荀旖心想着,又一个站不稳,要向前栽去。幸而有小桃扶着她,她没摔在地上,只是拖着小桃摔倒,倒在了小桃身上。
“小姐,小姐……”小桃慌乱地喊着,却见荀旖身下已有了点点血迹。而就在此时,虞安公主也走了过来。她在周浦渊离开这撷芳园的那一瞬间,便敛了笑意。
荀旖痛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一人走到了自己身前,遮住了大片的光影。她抬头看去,可眼前已出现了重影,一切都不复清晰,她能真切感受到的仿佛只有小腹的疼痛。
“殿下,求你饶过小姐!小桃愿代小姐受过!”小桃哀求着。私逃公主府,可不是小事,更何况还被抓了个正着。
虞安公主却根本没理会小桃这句话,她只是看向荀旖,又问小桃:“她怎么了?”
“小姐一向身子虚……”小桃说着,也犹豫起来,低头看了眼荀旖,不知该说些什么。
“吞吞吐吐的,”虞安公主有些嫌弃小桃,却又在荀旖身前蹲了下来,问道,“你怎么了?还能说话吗?”
荀旖现在连说话都费劲,却还是很有骨气,学着她看过的一切宁死不屈的台词虚弱地说着:“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有些人死了,但她还活着,有些人活着,但她已经死了……士可杀不可辱……”她胡乱说着,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话真多,”虞安公主不由得笑了,她又凑近了些,几乎已贴到了荀旖耳边,却问道,“不过……为什么……你认不得我了吗?”
“啥玩意儿?”荀旖意识逐渐涣散,只觉这声音似乎从天外传来,她想睁大眼睛去看看面前的女子,可她却在这一瞬间,因疼痛加剧,竟昏了过去。
四月十五,午后。
李琳琅坐在梳妆镜前,闭着眼睛,任由芷荟打扮着她。芷荟很会给梳头,尤其是时兴的堕马髻。良久,只听芷荟轻声道了一句:“殿下,好了。”她这才睁开了双眼,看着镜中耀眼夺目的自己,一时出神。
“殿下,”芷荟小声唤了一句,“殿下这几日怎么总是心神不宁的样子?”
李琳琅叹了口气:“的确是心神不宁。”又问道:“武进侯那边,情况如何了?”
芷荟道:“听人说,他还在周家祠堂跪着呢,每日都喊着要来公主府救荀姑娘,可却被他母亲以死要挟,一直出不来。”
“他和冯家毕竟是父皇赐婚,荀姑娘也是父皇看上的,周老夫人怎么敢让他胡来呢。不过你们一定要盯紧他,他若做了什么,一定要来告诉本宫,万万不可隐瞒,”李琳琅说着,垂下眼来,又问,“冯晚晚呢?”
芷荟答道:“冯姑娘依旧是老样子,每日穿个男装到处乱窜,不是在街上扶摔倒的老头儿老太太,就是暴打调戏良家妇女的阔少,或者把路边捡到的钱去交给官署,偶尔还去城外骑马兜风……唉,她总是不老实,我们的人总是盯不住她,好在她和从前倒也没什么不同。”
“她一贯如此,”李琳琅说着,顿了一顿,又问,“那荀家姑娘,近来也没再出什么事吧?”她说着,随手拿起了一只金鸂鶒步摇,指尖轻轻挑弄着着那金鸂鶒的眼睛。
“荀姑娘?”芷荟有些疑惑,“她应当也没做什么。听说,她整日只是发呆,殿下给她准备的书,她是一本都没看。那个小丫鬟每日就只是给她熬药……她们,倒也没做什么。只是那荀姑娘实在是不一般,我奴婢本以为她只是个柔弱女子,可不知为何,这几日接触起来,总觉得她好像并非表面那般柔弱。”
“嗯?”
“好像,也没有那么规矩……”芷荟说。
“那,以后也派人盯着些她吧,”李琳琅说,“就像盯着武进侯那样,盯着她。冯晚晚盯不住也就罢了,荀姑娘这般柔弱,你们可一定要盯紧。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和什么人来往了,都要告诉本宫,一件也不许漏掉。”
芷荟听了,点了点头,却又唤了声“殿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李琳琅从镜中看到了芷荟这犹豫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略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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