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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冯姑娘?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马车里,李琳琅都快把袖口揉烂了,“冯姑娘、冯姑娘,哼……”
这一夜的冯晚晚不知打了多少个喷嚏。大抵是因初夏百花未谢,这长安城里四处弥漫着花粉吧。
之后几日,荀旖竟没再见到李琳琅。第一日,她好好地在小院里歇息了一天,毕竟前一日实在是太过惊险刺激,她的心灵和身体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第二日,她便强行让自己满血复活了。她支撑着自己还没完全恢复元气的身体,抱着参辰,便要去找李琳琅说话。
可这一次的谈话,结束得未免太过突然了。她只记得两人聊了没几句,李琳琅便盯上了她脖子上的蚊子包。
“怎么被咬得这样惨?”李琳琅说着,便抬手要去点她脖子。
荀旖倒也没有躲。李琳琅的指尖便触上脖颈上那发红蚊子包,轻轻一点,荀旖便觉得更痒了些。她口中答道:“没事,夜里撷芳园蚊子多。”说着,便向后一避,躲开了。
“是,你和武进侯在园子里聊了那么久,肯定是被咬了。”李琳琅说着,垂眸放下了手,却又扭头对门外的芷荟喊着:“芷荟,拿些驱蚊止痒的药膏来。”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正要和你说呢,”荀旖说着,有些犹豫,又小心翼翼地问着,“就是,你除了派人看着这些主要角色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安排呀?”李琳琅没让她知道定然是有自己的理由,可她都已撞见了,而这事似乎和故事线有关,都到了要杀人的地步,她便也不能不问了。
“没有。”李琳琅云淡风轻地回答着。
这很显然是在说谎了。然而她这样坦荡地说谎,让荀旖都不知该怎样接话了。荀旖开始疑惑了:为什么要瞒着她?她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盯着李琳琅出神。
“骗子。”
荀旖心想。
正想着,芷荟拿着药膏进来了。李琳琅接过药膏,便又命芷荟出去,自己却打开了盖子,小心地用指尖挑了些药,又对荀旖道:“过来。”听起来像是在命令。
这命令似乎容不得荀旖拒绝,于是她挪了过去,便动也不敢再动,任由着李琳琅伸手过来,将那药膏涂抹到自己脖颈上蚊子包。手指和脖颈接触的那一瞬间,她只觉一片凉意,又隐约嗅到了一些香气,喉头不觉滚动了一下。再看李琳琅,她看起来倒是认真得很,只盯着自己的脖子。
“这不会是风油精吧?”荀旖问着。她的声音似乎有些发颤。
“应该是类似的东西,但在设定上肯定比风油精好用。”李琳琅回答着。她说着,给荀旖涂完了这一片,又问:“还有哪里被咬了?”
几乎哪里都没有幸免。夏天衣单,撷芳园里的蚊子隔着衣服都能吸她的血。荀旖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回去自己涂吧。”
“怎么,不想让我帮你吗?”李琳琅倒也没有太执着,她虽如此问着,却把盖子盖好,交给荀旖了。
荀旖听了,却来劲了:“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必须说真话。回答了,我才让你帮我。”
“你当本宫傻吗?”李琳琅反问。
“哦。”荀旖只应了一声,便又坐回原位。她看着李琳琅,思考着那个让人不解的问题。为什么她总是回避呢?回避着她的过去、回避着她的安排……难道这些很见不得人吗?还是只是不愿告诉她呢?
半晌,却听李琳琅又莫名其妙地开了口:“这么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莫不是在想冯姑娘?”
“嗯,是在想她,我可想死她了。”荀旖知道自己的那些胡说八道定然是被李琳琅的人尽数听了去,便只当李琳琅在打趣她前日里的胡说八道。她没好气地应付回答着,又收回了目光。
“哦。”李琳琅只是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之后的几天里,每次荀旖抱着参辰去寻李琳琅时,都正赶上李琳琅有事,不是出去了便是在见客。每一次,荀旖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荀旖对此是理解的,她安慰着自己,毕竟她堂堂虞安公主,交际俗务多了些也是在所难免。她不理解的是,还是那土丘。她对那土丘一无所知。
她见不到李琳琅,便特意又去了一趟那土丘。土丘偏僻,且近景着实杂乱了些,就算白日里也没什么人来。她带着小桃想寻一条上这小土丘的路,可绕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一条正经的路,入眼的皆是树干间难以行走的野径。脚下都是泥土不说,还有几分陡峭,一看便知很容易踩滑。
见了这情形,荀旖不由得佩服起自己来。那晚,她竟为了寻猫,独自一人拖着这瘦弱的身体冒冒失失地上了这小土丘……实在是壮举一件。
“这土丘芜杂,远观好看,近看便生出一种荒凉之意来。”小桃点评着。
“确实。”荀旖说着,见实在是寻不到路,便心事重重地要离开这里。小桃见了,便默默跟上。
没走出多远,她便瞧见有个婆子正在那里持帚扫地。荀旖想了想,忙上前去问道:“你好,请问那边的土丘有名字吗?”
“回涵真道长,有的,”那婆子说,“是公主赐名,唤作香丘。”
“那请问哪里有路可以上那香丘吗?”荀旖又问。
那婆子笑了笑,回答道:“那香丘是上不得的。公主说了,那香丘只用来远观,上面的草木越多越好,人迹越少越好。便也免去了打理,只让那香丘上的草木自己胡乱长着……说什么,更显天然之美。”
“哦,多谢了。”荀旖说着,皱了皱眉,便又向前走去。说什么香丘上不得……那她那晚在香丘上听见的声音,难不成都是鬼在说话吗?这香丘很显然是个秘密基地啊!
想到这里,荀旖不禁有些生闷气了。她知道李琳琅可能有苦衷,毕竟在这么个世界里存活不容易。她如今的身份是公主,小心些也没什么,可这样实在是很没意思。明明已经是一条壕沟里的人了,她还瞒着这么多,是不信任她吗?
想到这里,荀旖忽然有些失落了。
的确,她也应该不信任她的,毕竟她这样没用。她的知识水平只停留在了高三,
没有李琳琅那样有文化。这个世界对她而言也很陌生,她想以穿书者的身份来开挂也都根本行不通……她根本帮不上李琳琅,又怎么要求李琳琅对她事事坦诚呢?说不定李琳琅心想着,只要她不拖累她,她便谢天谢地了。
是了,在李琳琅刚坦白身份的时候,便说过,她需要一个聪明的队友……她显然是不符合标准的。她这几日,是在躲着她吧。
荀旖越想越失落,越想便越是笃定这个想法,便越是觉得合理。想到极深处,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起来。明明从前,她从不是个拖累的。在舞台上,她明明都是最耀眼的那一个。她可以很自信地说话,很自信地跳舞。可是那一场车祸发生后,一切都变了。
她再也登不上台,收到的目光也都变成了同情的目光。偶尔偷偷回到练功房,遇到了从前一起练舞的同学,对方也会关切地问着:“你现在能行吗?”
虽然是好意,可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好意。她能笑着说一句“女人不能说不行”来糊弄过去,可在他人眼里,她仿佛成了一个要被所有人关照的废物。她不喜欢那异样的目光。
如今,她真的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废物了。
荀旖想着,重重地叹了口气。小桃见她叹息,一时担忧起来:小姐已很久没有发出这样忧愁的叹息了。
于是,小桃想了想,竟说出了一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小姐,我们今日还去找公主吗?”
她想了想,小姐这几日逗猫时很开心,可是相比起来,她见公主时格外开心。她虽不解,但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让小姐去见公主,才能解开小姐心中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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