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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那人手起刀落,又听见公鸡惨叫一声。她不由得闭了眼睛,恍惚间,却好似觉得有鸡血溅在了自己脸上。她一下子慌了,连忙伸手擦了擦脸,可手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也就是在这时,她突然回忆起了儿时的场景。那是她父母的葬礼,同样的杀鸡引魂。因为她是父母唯一的女儿,便跪在了最前面,亲眼看见一只鸡被带了出来。她当时不知要做什么,便一直盯着那一只鸡看,可忽然间,那鸡便被一刀杀死,鸡血溅了老远,落在了她的脸上。她拿手一擦,便看见了满手的血,然后又看着墓穴边的土被一点点抛入地里,渐渐地堆了起来……

想到小时候的事,她忽然打了个寒颤,又缓缓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城里陈府的方向走去。她本来脑子里乱乱的,充斥着各种人各种事,可却在忽然间安静了下来,脑海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她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在街上走着。不知走了多久,面前突然出现有人拦路。她看也不看,只是呆呆木木地想要绕过去,可她忽然却被那拦路之人一把抱住了。

“小白,”这声音带着哭腔,“是我。”

沈瑾白愣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只见萧非正睁着那泪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两人已经好几日没见过了,萧非今日本也只是想着来远远地祭拜一下陈沈氏,却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了沈瑾白。她看见沈瑾白后,忙唤了她好几声,可不知为何,沈瑾白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只是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着。

如今沈瑾白看见萧非,眼里的泪瞬间涌了出来。她也顾不得此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把紧紧地抱住了萧非。她现在有些明白她为什么怕鸡了,她不是怕鸡,她是怕重要的人永远地离自己而去。她后来所有的淡漠、所有的不近人情,也都是在有意无意地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再有失去的机会。

可如今,她失败了,她有了太多在乎的人了。

“你别离开我,”沈瑾白紧紧地抱着萧非,眼泪直流,近乎哀求地说着,“求你。”

萧非听了她这番话,心疼不已。沈瑾白难得流露出这般脆弱的时候,近来的连番打击,把她折磨成了这般模样。

“我不离开你,”萧非轻轻拍着她的背,“只要你不主动离开我,我便会一直守着你。”

可萧非话音刚落,明袖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对两人道:“主人、沈姑娘,陈家发现沈姑娘偷跑出来了,正带人来寻呢。”

萧非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沈瑾白听了,却慌张地把她抱得更紧了:“非非,别走、别走……”

萧非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更加心疼了,可如今她却又别无选择。“小白,”她轻声说,“你放心,我已有办法对付他们了。”

沈瑾白听了,不由得微微松开了她,有些许疑惑地看向了她的眼睛。“是真的,”萧非忙说着,又挤出了一个笑容来,“我早就答应过你的,不会再骗你了。”

“主人,来不及了。”明袖在一旁催促着。

萧非听了,只得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沈瑾白的手,道了一句:“小白,来日方长!”说罢,她便任由着明袖带她去了。

沈瑾白见她离开,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她。可明袖的动作实在太快,她抓到的只是虚无。她不禁又有些出神,可陈府的侍卫却已到了跟前:“沈姑娘,该回府了。”

沈瑾白听了,木然地点了点头,便跟着他们,转身走了。她犹如丢了魂儿一般地回了陈府,又被送回了自己的房间,被扶着坐了下来。可她刚坐下来,却忽然眼前一黑,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她已躺在床上了。她的精神已恢复了些许,便微微撑起身子想要下地,可一扭头,却看见陈广峻就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昏昏欲睡。

“表哥?”沈瑾白轻声唤了一句,她没想到陈广峻会在这里。

陈广峻惊醒了,连忙看向她,又松了一口气:“你总算醒了。”

“你怎么在这?”沈瑾白问,“怎么没好好养伤?”

陈广峻低了头,苦涩一笑:“再怎么养也是废人一个了。”又道:“你不一样,娘叫我照顾好你,我们是她在这世上少有的血亲了。你病了,我怎么能不来陪着你?就算不能照顾你,也要看着你。”

沈瑾白听了,不由得低了头。只听陈广峻又道:“表妹,这些日子,你辛苦了。只恨我没用,竟然要让你嫁给陆惟那等畜生。”

沈瑾白听了,只是摇头,道:“表哥,别说这种话了。”她说着,复又躺下:“我心里已有打算了。”

“什么打算?”陈广峻忙问,“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沈瑾白听了,却只是回答道:“表哥,放心,我有分寸。”

她说着,只呆呆地望着虚空。她的确已有了打算了。但这打算并不是什么稳妥的办法,而是下下策。

既然发现陆惟在这一切中担当了至关重要的角色,那她何不釜底抽薪,直接取了陆惟的性命?虽然如此一来后患无穷,而且那一箱子的文书只怕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但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了。只要陆家父子活着,她身边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她不想再经历那些痛苦,她宁愿同归于尽。

陈广峻只是默默地看着沈瑾白,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口。“表妹,你为我做了太多牺牲了,”他心想,“如今这事太过危险,还是不告诉你为好……我的确留了后手,但你却不可再冒险了。”

第140章 婚礼

接下来的几日,看起来是风平浪静、无事发生。倏忽间,已到了二月初八。

沈瑾白一身嫁衣,被扶上了花轿。前几日还一片素白的陈府今日又是一片鲜红。红绸随风飘着,那巨大的“囍”字极为引人注目。

陆惟从高头骏马上跳了下来,在一片贺喜声中走到了沈瑾白的花轿前。“掀开帘子。”陆惟对送亲的媒婆说。

媒婆是听过这两人的传闻的,知道这两人曾在陈沈氏灵堂上大打出手的事,因此即使陆惟的话不符合常理,她还是照做了。她把帘子掀开,陆惟便顺手摘去了新娘子的红盖头。

“新郎官,这,这才刚出陈府,还在大街上呢。”媒婆终于忍不住了,连忙劝着。

“无妨,”陆惟说,“只是来验明正身而已。”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手帕,递给了新娘。“擦擦脸吧,”陆惟微笑着说,“听说你们中有会易容的人。”

花轿里的新娘听了,满眼愤恨地看了陆惟一眼,便接过了那手帕,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脸,把妆都擦花了。“还你。”她说着,不屑地把那手帕丢在了地上。她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哭过的了。

陆惟却也没有捡,他看着花轿里的沈瑾白满意地笑了。“是你便好。”陆惟说着,一抬手,便有一个侍从端上了一套酒具。他亲自斟满了一杯酒,送去了花轿中,又道:“以防你生事,还是辛苦你当着我的面喝下这杯软筋散。”

新娘听了,无法,只得顺着陆惟来了。她接过那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将酒杯往地上狠狠一摔,酒杯登时四分五裂。

“满意了吗?”她咬牙问着。

围观的民众根本不敢出声。他们本来是想看个热闹的喜事,却没想到竟围观了这许多不符合常理的奇事。新郎新娘看起来也不想是要去成亲的,倒像是要去打架的。

“满意了,”陆惟说着,拍了拍手,又抓起了那大红盖头向她头上一罩,“你马上就是我的娘子了。”说着,他便回身上马。乐师奏着喜乐,一行人吹吹打打,随着花轿,去了陆府。

当然,围观的人里也有人对此议论纷纷。有人奇怪:“陈家前不久不是刚办完白事?怎么又嫁姑娘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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