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舒服地呼嚕,寧繹知盯著它眼睛一眨不眨,「流浪貓有吃的就不錯了,哪有這麼講究。」
「哦也是,估計是聞著奶味兒了。」祝明予拆開包裝,掰了一小塊麵包放在手心,橘貓果真哼哧哼哧吃起來。
貓貓吃的意猶未盡,頭又朝祝明予手上拱了拱。祝明予將剩下的半塊麵包給寧繹知,示意他也喂喂。誰知寧繹知手剛遞過去,那橘貓就弓著背退後幾步,一溜煙地跑了。
寧繹知手懸在半空,抿嘴自嘲道:「算了,我一向不受待見。」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祝明予聽到這話,又看到身邊人的白t領口因反覆穿洗而松松垮垮,他眼眶倏地就紅了起來。
寧繹知哭笑不得,問他:「丟人的是我,你哭什麼?」
「沒有,我只是覺得我很不是東西。」祝明予越想越難過,忍不住伸手擦淚,「我就是在想日子為什麼會這麼苦。」
祝明予在寧繹知身上窺見了自己從未體驗過的苦,這苦比他所受的還要莫名其妙,還要毫無徵兆。意外和疾病非常不講道理,它們想來便會來,弱小的人類很難有招架之力。
「習慣就好了。」寧繹知說,「這次不巧,我媽剛受了刺激。平時還好,不會那麼……嚇人。」
祝明予終於知道寧繹知的感情為什麼相較他人會顯得這麼淡漠和不講人情。面對無法逃避的不幸,或許封閉情感後努力堅強才能保護自己。
「對不起,我之前一定說了很多讓你傷心難過的話。」祝明予哭喪著臉說。
「不知者無罪……反正我說話也好聽不到哪去。」寧繹知說完想了想,又道:「有些人受挫後會性情大變,恐懼和怨恨會讓人變得歇斯底里。我媽得到的不公待遇太多,所以對世界有些怨言。」
在于娟過去喋喋不休的抱怨中,寧繹知對於許多關於她不幸的故事早就爛熟於心。
故事的悲劇開始於她出生的家庭。
于娟的家庭貧窮,且悲劇總是疊代發生,充滿貧苦的家庭往往還伴隨著重男輕女。
她與於勤年紀只差一年,在那個普遍不注重讀書的,她的在校成績甚至比於勤更好一些。
只是貧困交加的家庭只能選擇一位繼續讀書。因為她是女兒,所以她初中畢業就去了廠里做流水線女工。而於勤則拿著父母節衣縮食省下的錢繼續上高中,上大學,最後當上了老師。
命運從二人青年開始,走向便截然不同。
做紡織女工的于娟只能嫁給廠里開大車的寧建青。做老師甚至調到局裡的於勤娶了同為老師的城市女人吳萬露。
沒有什麼選擇正確和選擇錯誤,她其實沒有選擇,所有的決定都是時代洪流的推波助瀾。
「這一切都是命。」于娟說。
于娟認自己的命卻不認兒子的。她瘋狂迷信著讀書出人頭地的神話,想要讓兒子復刻,甚至超越於勤當年的路,那條自己想去,卻去不成的路。
偏執到底,就入了魔。
小時候的寧繹知恨過母親,恨她為什麼從來不對他笑,恨她為什麼無論他考多高的分,無論做多好也不會得到任何誇讚。為什麼他媽媽像個被設定好的機器,這台機器只會對他發號施令,讓他不要得意忘形,讓他要拼了命的去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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