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教你的第一節課。」祝康培摸著手上的勞力士,非常輕蔑地說,「你帶壞了小予,所以你被開了,就這麼簡單。開掉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
所以張老闆沒有露面,只讓王潔帶了個話,沒有任何理由就掐斷了寧繹知的工作。
現在的寧繹知在祝康培這些掌握著社會資源的人面前,就是弱小的像只螞蟻。
寧繹知的眼前又浮現出醫院冰冷的病床,寧建青僵硬的身軀和灰青色的臉,一群哭喪的親戚,而于娟瘦小的身軀,全是疤痕的手臂,將他又拖進自我譴責的沼澤中。
……
「賠了一百萬呢,這不是賠發財了麼!」
「幸虧去年給這群司機全買了保險,不然不知道要賠多少錢……」
……
腦海里的聲音一遍遍迴旋,于娟撕心裂肺的哭聲,祝康培的冷嘲熱諷聲,讓他的腦袋嗡嗡作響。
他仿佛置身於判決現場,周圍一圈觀眾皆是審判者。他被千夫所指,每個人每句話都在說他昏了頭,他有什麼資格享樂,又有什麼資格去耽誤別人的人生。
祝康培見寧繹知不為所動,只是像個狼崽子,擰著頭,拿冷冰冰的眼神看他。他勉力維持的體面終於破損,指著寧繹知的鼻子臭罵:「我能給祝明予優渥的生活條件,你一輩子賺的錢也沒我一年賺的多。你能給他帶來什麼?同性戀的臭名聲!你想毀了他嗎?!」
寧繹知沒有辦法反駁祝康培攻擊他的地方,只能執拗又冷漠地站著,抱著手臂掩蓋身體微微的顫抖和內心的狼狽,「你跟我說那麼多有什麼用,你有想過祝明予到底要什麼嗎?」
「這重要嗎?人的觀念是會變的,我給他安排的是最好的路,他以後會感謝我的。」祝康培說得相當自信,「小予被我寵壞了,根本不知道沒錢的日子有多難過,所以才會說些錢不重要的鬼話。這話他說也就算了,寧繹知,你自己相信嗎?」
祝康培第一次喊對寧繹知的名字,他傲慢得不去記任何無關緊要人的名字,事關親生兒子了,他才屈尊降貴地記了記,出口又全是輕蔑的語氣。
寧繹知握著拳頭,心裡痛得幾乎要嘔血。「寧繹知,錢不重要,你自己相信嗎?」他只能反覆咀嚼這一句話,憎惡地看著祝康培走向比他爸命還要昂貴的帕拉梅拉——開門,關門,發動,起步,揚起一地的塵土。
他好恨,恨這個世界,恨祝康培,最恨自己。
寧繹知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倉庫,默默收拾起倉庫里的私人物品——其實也沒有多少,他本來就只打暑期工,被開掉連賠償都拿不到。
他心臟隱隱作痛,邊收拾東西邊回憶起祝明予。他不敢看手機,他怕祝明予沒有回他消息,他又怕祝明予回了他消息。
不管消息來了與否,似乎都代表著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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