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沒有了。」穆童慢吞吞地回答，調子聽上去有點慵懶的感覺，好像沒睡醒似的。

「行，回去以後記得按時吃藥，還有每天堅持做康復訓練，平時有空不妨多和朋友們出去玩一玩，增加社交頻率對你語言能力的康復會有很大幫助。」

複診完畢，踏出醫院的那一刻，穆童瞬間覺得整個人了不少，他向來都不擅長說謊，剛才面對醫生的提問，有些實情他並沒有如實相告。

醫院外的便利店門口站著一男一女，他們牽著各自的寵物犬，笑呵呵地聊著天。

從他們旁邊路過的時候，穆童不可避免地將那兩個人之間的對話聽進耳中。

男生傻笑著撓撓頭：「那啥，不好意思哈，我第一次約女生出來，可能有點緊張。」

女生聽完他的話，捂著嘴巴忍不住笑，柔聲道：「嗯，我也是第一次跟男生約會。」

兩個人的談話中，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個第三者，而那第三者的聲音是從男生腳下傳來的：「他在裝純情呢，我家主人其實就是個海王，如果這次成功的話，你主人就是他的第十二任女友。」

話剛說完，馬上又冒出另一個說話聲：「好巧哇，我家這個跟你那個差不了多少，腳踏幾條船，昨天她才甩了兩個男朋友，依我看這倆人簡直絕配！」

穆童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瞄了一眼，一隻雪白的博美和一隻屁股圓圓的柯基此時正在相揭自己主人的老底。

狗狗的第六感十分靈敏，馬上就察覺到了什麼，穆童假裝無事發生，趕緊轉身走進便利店。

這種症狀已經持續將近一個月了，剛開始的時候，他老是聽見有人在自己周圍講話，卻從來都只有聲音而不見人影，直到有一天，他推開房間的窗戶通通風，卻意外地發現，那些說話聲，竟然是來自兩隻躺在庭院草地上曬太陽的野貓。

這個事情說出去當然沒人會信，因此，當穆童將自己的情況告訴醫生之後，對方給出的初步診斷結果是幻聽。

醫生安慰穆童，說他之前由於腦部受過嚴重創傷，淤血壓迫了神經，難免會落得一些後遺症，然後開了些具有鎮靜作用的藥，讓他回去先服用一段時間。

今天的藥還沒吃來著，穆童從冰箱取了一瓶礦泉水，結完帳走出來的時候，剛才那遛狗的一男一女已經離開了。

他從背包里翻找著口服藥物，裡頭的手機恰好響起，屏幕上的備註顯示的是「季銳」。

他上一次和季銳說話，還是在五年前。

穆童接通電話，緊張地「餵」了一聲。

時隔五年，季銳的聲線比以前稍微沉了一點，但整體變化不大，他還是像從前那樣，喜歡喊自己的暱稱。

「童童你現在在哪兒？大家都差不多到齊了。」

「我剛到醫院的康復中心做完檢查，現在馬上過去跟你們匯合。」

「行，那一會兒見。」

今天是高中同學聚會的日子。

穆童是在高中畢業的暑假出事的，那天恰好是七夕，他和季銳約好了一起出去看電影，結果卻在赴約的途中遇到了意外。

據當時的新聞報導所說，他是被一隻從樹上失足掉下來的野貓砸傷了頭部導致腦出血，雖然第一時間被送往醫院救治，但一直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