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亭說要和我一起去找陸嚴和,但我覺得這件事與他無關,他一去,指不定陸嚴和的說辭又會產生什麼變化。
沈一亭看了我一會兒,問我是不是很生氣。
【還好,】我比劃著名手語,沒去看沈一亭的臉,【一點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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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不說謊。
踏著別人走過的雪中路徑,我發簡訊問陸嚴和現在在哪。
結果毫無疑問,他又泡在琴房裡了。
我說我有事找你。
陸嚴和就說,那你來吧。並且告訴我房間號。
去到音樂樓的時候,往常那些交雜繚繞的各種樂器聲都不見了,留在我耳邊的只有無邊無際的空白。
我敲了敲他的琴房門,不知道他有沒有說「進來」,直接擰開門把。
推開門時,陸嚴和還坐在琴凳上,上背微微躬起,是一個比較好發力的彈琴姿勢,手指連貫地落下又抬起,神情是一貫的專注認真、一絲不苟。
陸嚴和依舊很陸嚴和,餘光都沒給我,手也沒停下,完全沒有被突如其來的開門聲打亂節奏。
我在他側後方站著,從琴譜認出來他彈的是德彪西的月光,不由懷疑他是不是這幾天沒睡好覺才想彈這首曲子。
我想起來,我最愛彈《月光》的日子是戴上人生中第一個助聽器的那段時間,因為作為親人和老師的媽媽突然從生活中消失,人生開始變得迷惘、彷徨,有時經常思考一個問題思考到深夜,過了那個點就再也睡不著了。
所以會跑到琴房找點事干,通常彈的就是這首《月光》。
但即便向下卡住消音踏板,也還是會傳出微弱的鋼琴聲,好在我家是獨棟,只有我爸會被我吵醒,所以不用擔心被鄰居辱罵,只用應付我爸。
——我爸會拖拉著拖鞋走出來罵我:「曲眠!大半夜彈琴你要死啊!!」
我通常會眨眨眼回答:「睡不著,想彈就彈嘍。」
彈琴不就是,因為想彈,所以才去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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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月光》在陸嚴和手中結束了,他轉過頭,用沉默示意我談談前來的目的。
我特意找陸嚴和單獨聊聊的時候簡直屈指可數,他如果不知情,肯定會十分疑惑。
而當我把手機里準備好的幾秒鐘的監控錄像展示給陸嚴和看時,他只是垂下眼眸看著,其餘任何神情都沒有展露,我就明白了,他是知道的。
所以晚會那天回到寢室,他才會第一時間看向我的耳朵。
錄像播放完畢,陸嚴和掏出手機,點了三兩下,就舉起來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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