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祀二十三年來,從未像此刻這樣近距離地貼著一個人,近到稍稍抬頭,他的鼻尖就能碰到紀浮光的喉結。
後者的手緩緩地,一下一下地輕拍他的背脊,像在安撫一隻躁動不安的貓。
沈祀的耳朵慢慢紅了,臉頰也開始發燒。
從醫學角度講,長時間和一名長相優越,溫柔多金的異性(同性)近距離甚至零距離接觸,身體會自然分泌荷爾蒙,繼而產生類似悸動的感覺,但他很清楚,此時起作用的不止荷爾蒙……
沈祀一動不動,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幽閉環境下,時間似乎變得格外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搖搖晃晃的棺材終於停了下來,落到地上發出砰的一聲,伴隨一路的童謠內容出現了變化。
「過家家,過家家,小小子當爸爸,小丫丫當媽媽,大榕樹下過家家。男當婚女當嫁,嗩吶聲里結親家。抬入坑埋入泥,一生一世不分離……」
刺耳的嗩吶聲一陣高過一陣,明明是喜樂,聽在人耳朵里卻莫名詭異悲涼。
「紀老師。」沈祀小聲說,「我這輩子第一次結婚,可惜是在棺材裡。」
黑暗中響起紀浮光熟悉的輕笑:「巧了,我也是……」
頭頂一陣噼里啪啦。
「他們要把我們埋了。」紀浮光動了動蜷在身側的手指。
沈祀嗯了一聲:「我懷疑之前失蹤的那三個研究生恐怕跟我們現在的情況一樣。」
來到福利院以後,林飛柏玩的翻花繩,周向晚則是捉迷藏,剩下的三人里起碼有兩個玩了過家家。
沈祀靜靜躺在棺材裡,聽著泥土落到棺材蓋上的聲音。
這種感覺其實很奇妙,就像提早體驗了死亡的降臨。如果此刻只有他自己,沈祀大概會覺得恐慌,但因為多了一個人在身邊,心情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靜。
「這算不算同生共死?」紀浮光忽然問,胸腔隨著他的話音震動,沈祀指尖一陣發麻,連同心臟都跳得有些不受控制。
怎麼不算呢?他想。
外頭的動靜漸漸變弱,最終徹底消失,為了保險起見,沈祀又多等了幾分鐘,然後才艱難地半坐起來,雙手用力去頂棺材蓋。
棺材並未上釘,上面的土卻有些厚,換作普通人絕不可能脫困而出,但沈醫生不是普通人,他力氣很大。
紀浮光原本還有些擔心,左手小指正準備屈起,結果下一秒,棺材蓋就被移開了一小截,黃泥從縫隙里簌簌地掉下來。
「其實我小時候的夢想是當一名舉重或者短跑運動員。」沈祀一邊推棺材蓋一邊說。
紀浮光雙手虛虛護在他身側,聞言笑道:「那後來為什麼去做了精神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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