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現在,太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始提問了。點到簡寧的時候,他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精神抖擻,美中不足的是他完全不知道太傅問的問題。
學堂里的皇子和伴讀最喜歡這種時候,因為可以耽誤太傅講課,同時也能看上熱鬧,讓昏昏欲睡的早課有趣起來。此時,眾人都目光灼灼地看著簡寧,希望他憋出個大醜。
簡寧支支吾吾,求助地輕輕碰了碰雲瀾舟的衣袖。小崽聽課從來認真,肯定知道太傅問了什麼。但簡寧都快把他的袖子扯爛了,雲瀾舟也無動於衷,甚至往外挪了挪。
太過分了!
簡寧絕望地沖太傅行了一禮,準備直接認錯。
「太傅,學生近日看《滕文公》心有所感,不如讓學生來回答。」一直觀察簡寧的八皇子發現他的窘迫,站起來解圍。
簡寧扭頭遞給八皇子一個感激的眼神,八皇子只禮貌笑了笑。等八皇子引經據典地回答了一番之後,簡寧理解了,太傅問的應該是法不責眾是否正確之類的問題。
太傅愉悅地讚美了八皇子的才學,然後讓簡寧說說自己的感悟。
簡寧暗自嘆了口氣,老師的奪命追問是永遠躲不過的。
八皇子見狀,又準備解圍,簡寧卻開了口,「人之群聚,行為複雜,非一律可定。若一概追責,則易失其本義。法當視其情,寬容乃治。」
太傅摸著鬍鬚,似乎在琢磨簡寧的話。
有些皇子已經準備起身反駁,簡寧繼續道:「然而法不責眾,民或效仿,違法愈甚,民將無所畏懼」
「這麼說,責不對,不責也不對,你這不是和稀泥麼?」一個皇子扭著身子問。
太傅也對那個皇子點了點頭。
簡寧笑道:「譬如有一村莊,村民因不滿徭役繁重,集體抗拒上繳糧食。按法,當責以重罰,然人多勢眾,官府難以逐一懲治。於是官府暫且赦免村民之罪,並派遣使者安撫,承諾減輕徭役。」他緩了緩,繼續道:「此舉雖暫緩事端,然亦有利有弊。其利者,在於避免了即刻的紛爭,穩定了局勢,使村民得以安居樂業,減少了官民對立;其弊者,則在於若屢行此策,易滋長民眾之僥倖心理,日後每當不願交稅,便群起鬧事,那豈非天下大亂?」
「那這麼說,兩頭都是道理了?」那位皇子追問。
「並非如此。」簡寧道:「法責不責眾,關鍵不在法,而是執法的人。法永遠都是被人制定的,且被限制於條框之內,或許幾千年後也未必能完善到民眾生活的細枝末節,且有的是人鑽法律的空子,若是刻板的法治天下,必出冤案。」
畢竟就算是現代,也有許多無法用法律去衡量的惡性事件。
簡寧沉吟片刻,道:「執法者清正嚴明,體察民心,那法便是為國為民的公義之劍,若是執法者暴虐嚴苛,視民如草芥,無論法如何嚴密周到,也只是一紙空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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