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她抑制不住地開心。
「幹嘛問這個?」岑溪淡淡地說道,「你和誰這樣一起睡過?」
安苳誠實地回答:「之前去鄒琳家裡,和鄒琳蓋過同個被子。」
岑溪:「哦。」
安苳突然覺得後背有點涼,立刻解釋道:「但是她沒有枕著我胳膊,我也沒給她暖腳。岑溪……」說到這裡她也有點不好意思,「你是第一個。」
第一個……
「這樣睡好暖和。」安苳用下巴輕輕蹭了下她發絲,感嘆道。
「你……」岑溪在黑暗中眨了下眼睛,儘量隨意地問道,「這些年都一直一個人嗎?」
——反正現在無聊,明天更是沒什麼事,和安苳聊聊天也無妨。
安苳「嗯」了一聲:「從高三開始吧,我媽身體就越來越不好了,需要人照顧,高考後我就回家去了,想著掙點錢給我媽治病,也沒空想其他的。」
岑溪沉默了一下。
她恍惚記得,高考後最後一次看到安苳,是在謝師宴上。
安苳仍舊穿著那身陳舊的衣服,扎著馬尾,和大家說說笑笑,和所有人一樣,臉上帶著考完試的輕鬆和如釋重負。
班主任請人幫他們拍了大合照,讓同學們有空去她那里拿。但岑溪沒要那張照片,那個暑假她忙著練習英語口語,早早加入了大學論壇,預習大一教材,沒去學校拿。
可就在她意氣風發地準備新生活時,安苳悄無聲息地回到了村里,撕掉了錄取通知書,用家裡種的一點黃豆做了兩板豆腐,騎著她爸留在家裡的二八大槓自行車,在炎炎烈日下趕往附近的大集。
那已經是十年前了,一大塊豆腐僅賣一塊二,本就不白的安苳曬成了黑炭,每隔三天去趕集賣一次豆腐,村裡的人也偶爾在她這裡買,那個夏天她賺了兩千多塊錢。
但這點錢,也僅僅只夠她帶安秀英去縣醫院看一次病。
想要做手術,她就要一次性拿出幾千塊錢,如果都用來做手術,她們母女二人吃什麼,喝什麼呢?
她後來不光賣豆腐,還賣菜,只要有點賺頭的,她都不會放過,在做生意的過程中,她終於找到了一點點掌控自己命運的感覺,像迷霧裡的一絲光亮,她緊緊抓住這絲光亮,一刻都不想放鬆。
也不是沒想過快點嫁人,同村也有和她年紀差不多、沒考上大學的男孩,懶得出去打工便在家裡混吃等死,偶爾受母親託付來她這裡買豆腐,會多跟她說幾句話,或者隨手扔給她一包辣條。
對方的意思她可能懂了,卻又懂得不是那麼透徹,她太累了,沒力氣去懂。
而且其他女同學都沒這麼早結婚,她心里也有些不得勁——難道她的人生就只能這樣了嗎?
說不上是哪裡不得勁,她就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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