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個動作時, 他沒有任何感受，心下已然生出一絲荒謬——

到底年紀大了, 哪怕如他這般的古武者，也免不了老年人騙局麼？

可練武之人, 一套動作總要打完的。

帶著這樣的念頭，他到底還是打了下去，可誰知——

變化就在第四個動作開始時發生了！

正因他乃是先天古武者，對身體四周的「氣」感知更為細緻，微毫的變化都能引起他的注意，譬如一間屋子中出現了另一個人、樹葉從樹上落下。

這聲音普通人察覺不到，可他能聽見人的呼吸聲，能聽見樹葉落下時與風廝磨的動靜。

而此刻，第四個動作一出，他就感受到一種晦澀阻滯感，身體裡像是塞滿了泥沙，沒留下一絲縫隙，可偏偏突然竄出一股力量，想從這已然完全閉塞的空間裡破出一條生路來。

他額頭當即冒汗，甚至開始感受到了四周的「氣」朝他匯聚，在他周圍形成了一道壓迫性十足的氣場——

樹葉飄落，被氣場揚了個粉碎。

他周遭的氣流開始暴旋，隱有形成颶風之式。

當然，這只是他的感受。

在外行人眼中，他還在行雲流水地打拳，甚至拳勁將掉落的樹葉都震碎了。

哪怕此刻自身形式險峻，可他滿頭滿眼只有興奮——

六十年！

他困在先天境整整六十年，人生能有多少個六十年！

第五個動作接續下去，他每一個動作都像在推開千萬斤重的山石一樣，骨節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帶著無言的艱難，但他雙眼赤紅，像是狂亂的賭徒一樣，每一個動作都期然做到最到位。

第六個動作，像是種子破土，他打穿了最後一道關隘，一切開始順其自然，暢通無阻，他的一舉一動似乎合乎自然，與周遭的氣場開始融合。

第七個動作……

第八個……

第九……

……

直至最後一個動作打完，他察覺到——

體內多了一股未知的力量。

這力量隱隱壓迫著原先遊走在他體內的內力，內力一碰到這力量，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畏懼似是本性，所有內力全數縮進了身體中不易察覺的角落中，不敢冒頭。

那未知之力霸占了他的軀體，他雖能勉力驅使，可對方大多數時候都「不聽話」。

他本就是先天武者，自然知曉現下情況。

他學少了一點東西。

按武學說法，他學了招式，未曾習到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