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禎：「......陛下過譽！」

真拿老劉家人沒辦法。

沒空跟他們嘰嘰歪歪，令侍中速擬清查人丁、田畝的詔書，發向各州各縣。

這一項工作的具體事務，便由清查特使諸葛亮負責。

對了，他還是白玉京督造特使，劉協特地囑咐他，清查雖重要，也不可忽視白玉京的督造。

張禎又令布告天下，說明減免稅賦一事。

劉表悄悄觀察她，心裡只有一個字，高！

如今以局外人的身份，他更能看出張禎的高明。

對付世族一環套一環，洗白名聲也是輕而易舉。

況且，清查人丁、田畝，與減免稅賦同時進行，世族罵她的聲音，必將被庶民感恩戴德的讚頌聲所淹沒。

對她不滿的那一股勢，未曾凝結成形就會被衝散。

這般精巧的心思，難怪他敵不過。

袁紹、袁術也是目光複雜，遇上這樣的人，沒奈何，只能自認倒霉。

還好他們已經服了，不然得多棘手。

散朝後，曹操回到住所，跟郭嘉喝了幾杯，半是埋怨半是讚賞地道，「這小女郎，慣會收買人心。」

張神悅的名聲，本來好得不能再好。

斬殺江東世族，令她名聲受損。

原先他還為她可惜，結果人家反手就是一個減免稅賦。

誰敢說她半句壞話，天下庶民饒不了他。

庶民本身沒什麼份量，但有她撐腰之後，就大不一樣了。

與之相對，張神悅有了天下庶民的支持，如虎添翼，別說斗世族，就是顛覆朝廷，也大有勝算。

郭嘉微笑道，「使君有沒有想過，或許她不是在收買人心。」

曹操一口喝完盞中酒，「想過。」

又喃喃道，「就是想過，才覺不可思議。」

真有人不在乎自身名譽、不在乎利益得失，一心為國為民？

有。

少年時的他，就是這樣的人。

然而人會長大，會權衡利弊，會改變想法，會忘記初衷。

張神悅也長了好幾歲，怎還如此天真，如此純粹，如此赤誠？

他不信她無私心。

可事實擺在眼前，她所做的每件事情，都是為了振興漢室。

喝了好一會兒酒，有些醉意，略帶惆悵地道，「奉孝，我成不了張神悅。」

縱能站在她那個位置，也無法比她做得更出色。

郭嘉不以為然，「使君又何必非要成張神悅？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這話是張神悅說的，他覺得極有道理。

張神悅還說過，夜晚抬頭看，最顯眼的是月亮，但滿天星斗其實也很亮，也有自己的光彩。

曹操一拍桌案，「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