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沖撓撓頭：「發大財很難，掙個溫飽錢也不難，找份安穩的工作就行。」

「那你怎麼還混成這樣？」閒著也閒著，風澹淵跟林沖聊了起來。

「這不是一顆『想紅』的心鬧的嘛！打小我就是班裡的文娛委員，大家都說我有演戲天賦，將來做演員肯定能紅，這話說多了我就信了，何況我是真愛表演，於是就考了電影學院，還真考上了！可你知道的，這是個看臉的世界啊，我一長得不帥，二也走不了特型演員的路子，不上不下，就只能去跑劇組……」

林沖絮絮叨叨地說著那些年碰壁的悲慘故事。

風澹淵聽得津津有味，中間還遞給他一瓶礦泉水潤潤嗓子。

「從申城到陽慶，再到京津，演的戲份最多的一部劇，一共有三場，二十句台詞，不過這部劇到現在也沒播。沒錢了，就跑跑貨拉拉，這麼稀里糊塗地過了四五年吧，戲沒接上，錢沒掙著，女朋友也沒，現在老娘病了，我連手術費都拿不出來，你說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風澹淵認同地點頭：「是夠沒用的。」

林沖的話塞在喉嚨口，鬱悶地看著風澹淵：怎麼這麼直接呢？大家相識一場，不求安慰，也不必戳他刀吧？

喝了半瓶礦泉水，林沖又道：「這兩天我也想清楚了，我一個都快三十歲的人，實在不適合再做那些不切實際的白日夢。所以，我打算找份穩定的工作，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好好給我媽看病，再找個媳婦，生個孩子，人這一輩子也就這麼回事。」

「不切實際的白日夢？」風澹淵淡淡道，「連想要的東西都放棄了，那你活著豈不是很無趣？」

「曾經我以為人這一輩子可以活得很精彩很有勁，可這幾年被按在地上使勁摩擦後，才明白那些都是假象，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只能過普通人的日子。」

「承認普通，那便只能普通了。」風澹淵說。

「不承認普通，還能怎麼樣？我媽其實問過前面的醫生了，醫生告訴她，手術加術後的康復費用加起來至少一百萬。一百萬啊，我從哪裡去掙這一百萬？」

林沖苦笑一聲：「我的夢想再大，也大不過我媽的命。我可以不要我的夢想，但我不能不要我媽的命，就算為了這一百萬，我也認命了。」

第九百八十四章 吃軟飯

風澹淵鮮少有接不上話的時候，可這話，他確實沒法接了。

未經他人事，莫論他人非。

他這半輩子雖說見慣大風大浪，卻沒有經歷過這樣普通人的困境。

過去，他不需要為錢困擾；現在，他身無分文，可魏紫家財萬貫，他依舊不必為錢困擾。

在千年之前，他出生顯赫，是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戰神。眾生那些喜怒哀樂悲，若非他經歷了跟魏紫這一場，他壓根無從知曉，而今林沖說的是另一種無奈，他也沒有經歷過。

「哎，別老說我了，說說你吧。你接下來準備做什麼工作？」林沖見風澹淵不可吭聲，便換了個話題。

「不知道。」這個世界他不熟，風澹淵實話實說。

「那不找工作，總要做些什麼的？」林沖也是沒話找話了，跟風澹淵聊天實在很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