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慶安才再次小心翼翼的走進去:「公子,棺槨已經備好了,要不,還是讓表姑娘先入殮,設下靈堂,受些香火,也好入土為安。」
謝羨予依然僵坐在床邊,只是臉色更灰白了些,一向清潤的眸子都毫無神采,死氣沉沉,仿佛他才是那具屍體。
屋內陷入了死寂之中,慶安遲遲沒有得到答覆,後背都開始冒汗,他自小跟著主子,也沒見過這副場面,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但繼續這麼下去也不是法子,總不能守著屍體過一輩子吧?那不是瘋了!
沉默壓抑的慶安要喘不過氣來,終於,謝羨予開了口。
「給她入殮吧。」他聲音很平靜,平靜的絕望。
可再絕望也無能為力,總該讓她入土為安。
慶安總算鬆了一口氣,忙不迭的道:「是!」
棺槨被進院裡,慶安正打算招呼兩個小廝去抬屍體,謝羨予卻親自將焦黑的屍體抱了起來。
慶安頭皮發麻,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離他遠一點。
謝羨予將屍體放入棺槨之中,小廝立即將棺材蓋子給合上,綁上了繩子,四個人將棺木抬了起來。
「公子,靈堂就設在郊外的莊子上如何?」慶安請示道。
許婉若畢竟不是謝家人,在謝家設靈堂當然是不合適的,好在謝家的莊子別院也多,隨便找個山靈水秀的地方設靈堂正合適。
「不必,設在松鶴園。」
慶安瞳孔驟縮:「啊?這這這,這不合適吧。」
別說許姑娘還沒被納進來,就算被納進來了,那也只是妾,妾死了也沒有在府里給她設靈堂的道理,更何況還設在松鶴園!
謝羨予陰沉沉的眼神掃過來,慶安嚇的一個哆嗦,連忙道:「小的這就去辦。」
棺槨被抬回了松鶴園,翠竹則立即安排將靈堂布置了出來,正堂掛滿了白綢,設上了香案,棺槨被停放在正中。
謝羨予換上了素白的衣袍,坐在蒲團上給她燒紙,一沓一沓的黃紙扔進火盆里,火光燎起來,也映照不出他眼裡半分神采,好似枯萎的殘荷。
下人們守在外面,始終無人敢進堂內叨擾,從白天到黑夜,他只守在裡面,孤身一人,誰也不見。
夜色漸深,他雙目已經熬的泛紅,靠著棺木頹廢的坐在地上,聲音微啞:「若早知有今日,我該對你好一些的。」
「婉婉,你可曾怪我?」
他扯了扯唇角,有些輕嘲的笑:「你怕是都沒有想起我,許書謹死了,你就自裁,那我算什麼?你縱火之前,就不曾想過我是不是?」
他心臟墜痛難忍,幾乎喘不上氣,雙手捂住了臉:「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去蘄州的,我若是沒去,一定不會讓你死的。」
夜色蕭條,空寂的沒有任何回音,悔恨,怨言,不甘,憤怒,統統被黑夜吞噬,她再不會給他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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