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中,月照雲得知還有一部女工片,好奇同聞亭麗要了素材和草綱來看。
看著看著,大約是作家的本能開始作祟,忍不住跟自己的小書迷燕珍珍要了自來水筆和本子,邊看邊改:「怎麼想起來拍這個題材了?這多半是不賣座的。」
聞亭麗這會兒已有了幾分醉意,把腦袋擱在沙發上歪望著月照云:「黃姐是一位理想主義者,她早就想拍一部勞工片了,我呢……」
她伸指抵住自己的額頭,試圖理清頭緒。然而喝進肚子裡的酒有一種奇怪的力量,能將一個人藏在最深處的心事全都掀騰起來。不知不覺間,高興的情緒像退潮一般慢慢褪去,難過的情緒逐漸占領了她的心頭,甩甩頭,不管用,把空酒杯抵在嘴唇上,也不管用,無數苦水像泡泡一般從她的喉嚨里冒出來。
「我為什麼想拍女工片……我想想,也許是為了紀念吧,不久之前,我有位很敬佩的前輩去世了。嗝,月姐,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震驚和傷心,她讓我明白,人生苦短,一個人在世上,除了名利之外,還得有點別的追求,這些女工很慘,真的很慘……我呢……陸世澄……你看著我做什麼,你別問了。」
月照雲前頭只是默默地聽著,聽到後來,忙要從聞亭麗手裡抽走酒杯:「小聞,你醉了。」
聞亭麗卻把酒杯當作寶貝牢牢抱在懷裡,一頭歪倒在沙發上,喃喃地說:「我沒醉……」
連日來的勞心勞力,讓她累到了極點,嘟囔幾句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睜眼,只覺得陽光刺眼,四周的環境熟悉而溫暖,腦海里殘留著酒勁勾上來的情緒,讓她整個人都不對勁。不,不是酒的緣故,昨晚醉得再厲害,她心裡也是清醒的。
她只是有些悵惘,那些人和物在她心底壓得太深,深到她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放下,可原來什麼都沒變,一切都像當初那樣鮮明可觸……
一開始,她渾渾噩噩躺在那兒不動,忽想起今日有兩件大事要辦:一是要去找潘太太租攝影棚,二要去請劉亞喬兼任公司的法律顧問。
這一想,她一個激靈爬起來。就見趙青蘿、燕珍珍、高筱文歪七豎八躺在地毯上,另一頭的長沙發上,月照雲一個人蜷縮著,也睡得正香。昨晚大家高興過了頭,竟集體睡在她家的客廳里,還好周嫂體貼地給每個人都蓋了一床薄毯。
眼看月照雲身上的被子將要滑落到地上,她躡手躡腳上前幫她重新蓋上,忽瞥見月照雲的手邊跌落著兩個本子。
撿起來看,一個是女工片的草綱,另一個……似乎是一份新寫出來的劇本。
翻著翻著,聞亭麗驀然瞪大了雙眼,月照雲竟連夜將女工片的草綱修改了一遍。
原來的草綱是雜亂無章的,而現在的劇本,第一幕就增加了大的劇情衝突,使得故事一開場就充滿了懸念,第二幕、第三幕——
聞亭麗急不可待地讀下去,幾乎每一幕戲都做了大的調整,素材里的情節全部串聯起來了,故事相當引人入勝,人物也更生動。假如說原來草綱只有五六十分,月照雲這一潤筆,已然成了一個可看性極強的電影劇本。
片名也擬好了,叫《春風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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