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沒有、爸爸沒有,老師也沒有。
你們全把這當成敏感、初入新環境的不適應。
但話到嘴邊卻只有一聲聲的媽媽。
許文秀沒有回頭看他。
「媽媽,」原也咬住嘴唇,憋回所有未盡的眼淚,最後他妥協,「是我錯了,對不起,下次我不會這樣了。」
許文秀眼皮發燙,她深呼吸一口氣,她沒有哭,只是發動汽車朝診所駛去,她告訴原也:「你明白就好。」
原也不想明白,但他知曉自己必須明白。
回到學校後生活徹底步入昏暗,原也現在甚至都無法想起當時是如何挨過一整天,只記得耳邊嗡嗡作響,觸目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身邊傳來同學的嬉笑打鬧,分明距離如此遙遠,但他就是感覺一切都在自己大腦中發生,他的身體似乎膨脹成了一個巨大的氣球,包裹了整間教室,每一個微小的聲響都在他體內迴響,像針一樣,刺入他每處肌理。
他好痛。但他不知道該對誰說。
他開始感覺自己的生活布滿監控,他所有動作都被一萬隻眼睛監視,他開始整夜整夜睡不著覺,但第二天醒來還是要假裝一切如常跟爸爸媽媽告別。
於澤找過他一次,在事情發生的三天前。那天,原也留下來值日,偌大的教室只有他一個人,天色昏暗,夕陽如殘血,但他卻從這空曠的寂寥中感受到了罕見的平和。
就是在這個時候,於澤找上門,他站在監控照不到的死角處。
「你是不是好奇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原也沒有搭理他,繼續沉默掃地。
於澤語氣輕佻:「你憑什麼擁有這一切呢?我真是恨你。」
原也猛地抬頭,他死死盯住他。
「分明之前一切都是屬於我的,關注、目光、寵愛,你為什麼要來呢?奪走了我擁有的一切,卻還要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於澤面無表情地伸腿踢翻了垃圾桶,腥臭的垃圾再次散落一地。
血紅色垃圾桶咕嚕嚕撞到原也的腿,他聽見於澤說。
「你真噁心,原也,該滾出這裡的人是你。」
原也毫無表情。
接下來便是所謂霸凌、施暴、跌下台階,這一切在他腦海里如同默片上演,眼前換了一波又一波人,大家重複的話語毫無改變。
「你真沒有推他嗎?」
「你真的被他霸凌過嗎?」
「你是不是在說謊?你難道不是那個施暴者嗎?」
到最後[沒有]這兩個字早已磨平了他所有的辯解,方塊字失去稜角,他失去所有力氣,變成一顆圓形的球,將自己鎖在房間內,默不作聲。
他不再說話,不看消息,不去上學,父母不斷代替他出面道歉澄清,小區樓下記者蜂擁而至,窗外晃動的光影像極了無數摁下快門後的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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