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嶼洲呼吸一頓。
比白天更加洶湧的難過和委屈湧上來,大雨讓他琥珀色的眼睛變得濕潤,奔跑和焦急都讓肺腑的空氣變得稀薄,連帶著心臟一起疼痛。
陸嶼洲知道自己不該問,如果他清醒便知道自己不該問。
但是他見到季渢的那一刻便什麼都忘了。
那些所有的焦急、擔憂、思念和委屈,都是這場秋日的暴雨一樣朝他湧來,陸嶼洲感覺自己在下沉,在淹沒,那些溢出的情感快要漫過他的鼻腔,而眼前的人是他唯一能解脫的浮木。
他張口,覺得喉頭髮澀:「是誰……送給你的?」
「之前……你們關係很好嗎?」
季渢:「你很在意?」
「對,我在意。」
季渢從車上開始就一直預想的對話終於開始了,可是另一位主角卻仿佛並沒有預想中的憤怒和質問,陸嶼洲聲音低啞,眼圈泛紅:「我知道我不該這麼在意。」
「我知道我不該問你。」
「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總是會想……」
「五年前你們關係很好嗎?」
「那時候你是什麼樣子?他眼中的你是什麼樣子?」
「我甚至會覺得……」陸嶼洲別過頭去,聲音很悶,「你這麼好的人,可是他居然能五年都不聯繫你,還送你根本不合適的手錶,可能,可能他也不是什麼合適的人吧。」
「我知道這種想法很惡劣,我知道,」他不再看季渢,「但是我控制不住,我不知道,我就是嫉妒他,我就是很在意,季渢……」
冒著大雨找過來,明明這麼擔心,明明這麼生氣。
可陸嶼洲卻像一隻笨拙的小狗,在大雨里一遍一遍地銜著主人的褲腳,委屈又焦急。
卻唯獨沒有憤怒。
準備好的台詞、身上帶的裝飾、費盡心機的套路。
等待著陸嶼洲在生氣發怒之後說出的話,順理成章的夜晚,若即若離的態度。
它們全都落空了。
季渢注視著陸嶼洲發紅的眼眶,和那張被雨水打濕的俊逸臉龐,剎那間,他好似突然理解了。
陸嶼洲也許就是這種人。
永遠只會因為別人的錯誤苛責自己,一邊念著清規戒律一邊犯規,可那些溢出來的情感永遠都是溫柔的一面,說了當斷則斷卻還是追到了戀綜,說了恪守界限卻還是因為擔心進了家門,說了第二天就離開卻還是做好了飯等著季渢。
可是見到季渢跟初禾曖昧,他寧願捏碎杯子自己上台也不會去說季渢一個字的錯,看到季渢手上的腕錶,他寧願自己一個人做完整片橘林的工作也不願意對季渢發一個字的火。
陸嶼洲就是這樣的人。
他可以因為有人欺負了季渢而發瘋,自己受委屈的時候卻只能嗚咽,好像是愚蠢又忠誠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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