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渢對這裡很熟,七拐八拐過了幾條街,終於在一個巷口停下。
口袋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季渢鬆開手,氣喘吁吁地靠在牆上,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店門口出了事,同事將電話打到了他的手機上。
季渢笑了笑,抬手將手機給關機了。
既然再攢幾年也不夠。
那麼這一切的忍耐又有什麼意義?費盡心思地去賠笑又有什麼意義?
季渢生平第一次做這種事,卻覺得心中很暢快,轉頭望向旁邊醉醺醺的男生:「還能走嗎?」
陸嶼洲沒有說話。
他意識不清,朦朧的醉眼甚至看不清那人的臉,只能望見那修長脖頸上晃動的choker,藍色的絲帶上纏了一朵鳶尾花。
「你這是喝了多少,」那人聲音很好聽,身上的氣味也好聞,和剛剛那些令人作嘔的酒味兒完全不一樣,「低度酒和高度酒都分不清嗎,他們讓你喝你就喝?」
陸嶼洲皺了皺眉,他並不能完全理解季渢的話,只是斷斷續續道:「酒……」他聞到季渢身上的味道,「很香。」
男生的眼睛清澈乾淨,像是一汪湖泊。
那是需要很多的金錢和愛才能養出來的脆弱天真。
季渢微微笑了下:「酒是我調的,抱歉。」
「這麼點大自己跑過來酒吧喝酒,你成年了嗎?」季渢問,「你父母電話多少,家住在哪?」
「我成年了,」陸嶼洲皺起眉,不太滿意地強調,「今天是我十八歲的生日。」
「好好好,生日快樂小朋友,」季渢說,「給我你爸媽的電話。」
「我不是小朋友,」陸嶼洲極力證明自己已經長大,然而出口卻帶著無意識地抱怨撒嬌,「我不要回家。」
他那雙眼睛不笑的時候顯得很冷,這樣濕漉漉望著人的時候卻又顯得很乖,小狗一樣,季渢難得有耐心哄了他兩句:「為什麼不回家,跟父母鬧矛盾了?」
「他們根本不記得我的生日!今天是我的成人禮!」陸嶼洲著重強調,「成人禮!」
確實是成人禮,這人身上穿了一套昂貴的西裝,腕上還戴著手錶,一絲不苟配了胸針和領夾。
小孩看起來氣勢洶洶的,好像這是什麼天大的事情:「他們從來都不記得,明明我小時候還說要永遠一家人一起過。」
季渢垂眸望著他,望著他從頭到尾無一不精緻的著裝,一枚袖扣可能就抵上自己一個月的工資。
富裕又天真,在季渢為母親的病而掙扎著要不要出賣尊嚴和人生的時候,他吃過最大的苦可能就是生日被人忽視了。
季渢甚至從來沒過過生日。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人和人要有這麼多差距呢?
季渢心中一瞬間湧起無數的惡劣的念頭,聽著陸嶼洲在自己面前絮絮:「我跟她說我喜歡男生,她居然只說祝我幸福,還要在我生日的那天結婚,她根本就不在意我,他們都不在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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