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生往日最在意陳時,跟在陳時身旁,不由得念叨,「哥哥,那個什麼顧前輩怎地這麼奇怪。」
分明只是認識,說出來卻比舊識還要親近。「好似和那沈長老十分親近一般!」
什麼還是原樣,他氣鼓鼓地去抬屍骨,又一面為陳時打抱不平。
那個沈卿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看著就不像個痴情人,長著一張還不錯的臉四處沾花惹草!
他瞧著,倒不如他和哥哥一同離開。
陳時倒是沒回頭,聲音淡淡在雨幕中不甚清晰,「興許是認識。」
他心中只是好奇那位顧遠客,但是顯然幾位要敘舊,他們在一旁恐怕多有打擾。
但到底一身寒涼,又將骨生的叨擾聽進去了幾分。
血腥氣將他整個人浸透,陳時鴉色眼睫沾染雨水,身上暗傷隱隱作痛,面色也蒼白了幾分。
周辭搬屍習慣,將屍首籠統抬一塊,深深地看了一眼屍骨殘敗的屍山。
「葬不了。」
「燒了吧。」
陳時月白膚色冷涔涔,露出白紙般的唇色,冷風吹過眼睫,他的聲音也並無異常,「燒吧。」
南塢之地,屍首遍野。
他們也曾燒過屍首。
一把靈火將屍山點燃,雨霧難消,但漸漸地,雨又停了。
陳時背脊挺直,夜色中也顯得單薄無比。
余尋音不動聲色地走近,她開口,「這位道友好生眼熟。」
「倒像故交。」
余尋音也受了傷,眼下面色也並不好,白色衣袍沾滿血跡。
陳時卻回眸,隔著折返寒光的面具與余尋音相對,「興許是我生得眾生相貌。」
這話倒有些好笑,余尋音的目光中溢出幾分笑。
夜色下,青年面帶銀質面具,銀質面具冷光乍現,卻也漏出光潔瘦削的下巴。更惶恐,微風驚現,青年濕漉墨發襯得膚色冷白,只覺青年若冷玉,卻也幾分不動如山的風采。
此時為初春,春寒未去,余尋音常日冰雪般的面上竟也化春,她回:「道友不必自謙。」
倆人相視無言,余尋音卻望著陳時光禿禿的劍柄出神,「我觀道友的劍雖然樸素,但劍鋒卻十分艷羨。」
「如若掛點劍穗子就更好看了。」
「恰好,我這還有一個劍穗子。」
「不若道友收下?」
余尋音素白指尖上忽地出現一個白玉劍穗子,那白玉瞧著普通,但掛在劍上卻格外好看。
陳時沒拒絕,「多謝。」
「倒是不知道道友怎麼稱呼?」見陳時收下劍穗子,余尋音面上開心了幾分。
陳時瞥了她一眼,回,「梅懷卿。」
余尋音,「什麼?梅懷卿?」
這聲音一下太大,震得不遠處的幾人都聽到了。
背對著他們的青年背脊一僵,轉瞬又恢復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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