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由刺史一說,在場商戶也反應過來,就算容訣許諾的是真的,他們上報稅務還是要經刺史之手,他們直接答應了容訣豈不是得罪刺史?
這個大宦官,果然不安好心。
須臾間,氣氛重又凝重起來。
容訣的耐心逐漸告罄,他垂著睫,指腹在茶杯壁上一下下不輕不重地捻著,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風雨欲來的前兆,刺史這群人算是踢到鐵板上了。
容訣再抬頭時眸中無一表情,皮笑肉不笑地:「既然刺史不願,咱家也不勉強,此事就此作罷。」
他說完,起身欲走。
氣氛乍然冷卻,眾人頓時也慌了神,誰不知道得罪東廠的下場,饒是刺史拿喬拖延,也不敢真的觸怒容訣,當即想要出言挽留。
然而就在這時,門口有腳步聲急促傳來,容訣定睛一看,是穿廊而來及時趕到的殷無穢,少年手上還拿著幾張不知寫了什麼的宣紙。
容訣眉梢微動,一瞬不瞬注視著門口面若冠玉的少年,聽他挽留:「督主留步。」
第6章
殷無穢進門自然而然地站到了容訣一邊,他道:「刺史無非是擔心授人以柄,督主回京畿後出爾反爾,是這樣吧?」
潁州刺史皺了皺眉頭,不解殷無穢此話何意。
殷無穢信步走到他面前,周身皇子威壓迫人:「想必刺史也清楚,官商勾結囤積居奇乃周律所大不允,輕則罷黜革職,重則抄家斬首。別說這事捅到父皇面前,就是本殿下,現下也能將你處置了。」
「殿下恕罪!」潁州刺史聞言立即惶恐下跪,其餘商戶也緊跟著跪了一地。
刺史不死心道:「既然殿下如此說,自然也知道下官並未貪昧一文一兩的銀錢,下官都是為了潁州城的民生福祉才——」
殷無穢不容置喙一打斷:「夠了,管你才什麼,是旁的官員會信這一套?還是父皇會信?你說你並未貪污你就沒貪?本殿且再問你,那些商戶的糧可是放在了你治下的廩倉里,人證物證俱在,你百口莫辯。現在確實沒出問題,一旦東窗事發,你有幾條命夠脫罪的?」
潁州刺史一聽,頓時心都涼了半截,再說不出一個字。
殷無穢乜著他,少年殿下的眼神極具壓迫,「與其時時提心弔膽,不如現在將功折過,使其名正言順,既解了潁州的燃眉之急,又能絕日後禍患,你還在猶豫什麼?」
殷無穢直接將刺史心裡那層顧慮揭開,橫豎都是死,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
容訣立在一旁,靜靜望著少年。
這少年身長玉立,這樣面無表情板起臉說服人時竟隱有幾分帝王威儀,流暢分明的稜角線條冷峻而利落,和他不經意間辦事的風格一模一樣。
容訣猜到殷無穢手中紙張是什麼了,他頓時笑了,饒有興味地觀望少年繼續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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