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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的倒是不清,如果以目前的食物量來看,飢餓是必然的。

他半閡著眼睛,看著一張過分俊朗的臉漸漸朝他靠近,眼珠澄澈的藍色居然讓他有一瞬間的恍神。

這還是自打一年前蘇以出院以後第一次做這麼亢長的夢。

不過他其實不太能記得自己是如何進的醫院,又如何出院的了。

三個月前出了一次車禍後,他對於以前的記憶總是模糊,唯一的一點了解,大概就是從車禍前認識的朋友口中得知的微乎其微的真相。

他那時才驚訝地發現,自己以前的朋友很少,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又幾乎沒什麼交往,以至於問起自己過往時,也是磕磕絆絆,斷斷續續的。

但有一點他很確信,自己曾經得了漸凍症,並且根據朋友的回憶說,那一段時間的自己很喜歡做夢。

根據蘇以的話來講,他只有在夢境中才能短暫擁有自己求而不得的東西。

比如……自由與健康。

他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有別人渴望不及的權利,卻最終換來了一副羸弱的身子。

他自小被診斷出了漸凍症。

你們見過漸凍症嗎?屬於你的感官與對身體的掌控權會一點點消失彌撒,器官逐漸枯竭,就像浸泡在鹽水裡的鐵質刀片,你能親眼目睹它是如何從嶄新走向腐朽,直至完全化成一灘重金屬污水。

暫時沒人任何的醫療手段能完全根治該疾病,醫院所能做的,就是不斷通過各種醫療手段刺激感官反應,卻是收效甚微。

這次的夢境出現的是他曾經的過往,無比清晰,他就漂浮在空中,站在第三視角看著自己的曾經,無比慘痛的回憶。

十八歲時,也就是他的成人禮那天,那時的蘇以驚訝的發現他的雙腿已經沒有任何知覺,哪怕用鋒利的刀刃在大腿上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他看著噴涌的鮮血不斷湧出,但當探向脈搏時,還是在富有生命力度的在穩穩跳動,突然就覺得很是無趣。

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麼幹了,但這應該是最後一次。

蘇母曾發現過一次,她那時死死捂住嘴巴,拼命不讓自己發出悲痛欲絕的嗚咽聲,眼淚卻是洶湧決堤。

她以為他有自殘傾向,可是心理醫生給他的檢查卻是,思想偏執,行為極端。

自殘傾向確實沒有,因為蘇以怕疼,他捨不得讓自己受傷。

蘇以還記得,當初他坐在輪椅上,年輕漂亮的心理醫生削了整個蘋果遞送到他的面前:「給,挺甜的,要嘗嘗嗎?」

他沒有拒絕,也沒有任何理由需要拒絕,他挺喜歡吃甜的。

接蘋果時卻發生了意外,不是多大的變故,不過是因為蘇以對手指的掌控力度逐漸減弱,他的手指不停顫著,卻是怎麼也收不緊,蘋果一個沒托住,直接順著手心滾落地面。

心理醫生趁機觀察蘇以的反應,發現他只是眉頭皺了一下,沒展現什麼大的情緒,表情依舊淡淡的。

隔了幾秒,她聽見了蘇以的聲音,他說:「抱歉。」

沒有害怕與無助,更不帶一絲懊惱情緒,語氣冷靜的就像平常打招呼。

他只是淡淡掃了地上掉落沾灰的蘋果一眼,將自己的手指重新握緊再攤開,直到確認自己還能調動大多手指時,才肯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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