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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媽住院那天我就說過,只要我活著一天,凌嶼就跟我一天。凌遠峰沒安好心,我不相信他會善待凌嶼。」

「那是凌嶼的爸!他來養孩子天經地義!你養你自己都費事,還要管一個拖油瓶?」

「閉嘴!我不想再跟你吵下去!滾!」

「好啊,好!你個老糊塗,老頑固,真是沒救了。」

腳步聲逐漸加重,朝著門的方向而來,孫景勝無意插手凌嶼家事,趕緊躲在門後邊,緊緊貼著牆,在張旭摔門而出時,完美地掩蓋了自己的身影。

屋裡老人咳嗽越來越重,喉嚨里仿佛裝了個風箱。喘了半天,老人頹然坐在沙發上,怔怔地望著木桌上那厚厚一沓紅包,用皸裂的手輕輕摸了摸,然後,微不可聞地長長嘆了口氣。

孫景勝站在門後,聽得心裡不是滋味。

凌嶼從來沒跟自己說過家裡這些事。蜜罐子裡長大的孫大寶根本沒想過少年喪母、被父親拋棄、又被學校退學,這些聽上去就很荒唐的事。

在他的世界裡,沒有什麼是絕食抗議解決不了的事情,父母會為他解決所有的困難;而凌嶼的世界裡,家庭才是一切困難的根本來源。

孫景勝悄悄地替老人關上了房門,右手重重地握了握手機,眉眼堅決。他想,現在,唯一能為兄弟做的事,就是找到他,打暈他,然後扛他回來上學。

孫景勝找了整整一個下午,轉遍了凌嶼可能去過的地方,從酒吧轉到工地,從便利店找到餐廳,從日頭高挑找到夕陽西斜,凌嶼就像消失了一樣,遍尋不見。

天邊的雲越攢越多,空氣悶熱的厲害。

孫景勝打電話給殷小竹,詢問她那邊的情況,得到的消息卻讓他有些失望。

「嶼哥沒來這裡,徐揚他們也沒來。我怕他們另外約了別的地方見面。」

「他們還能去哪?」

孫景勝蹲坐在路邊,口乾舌燥的,仰頭喝了最後一滴礦泉水,單手捏扁空瓶,掄臂把皺皺巴巴的瓶子投進了垃圾桶。

瓶身撞擊桶壁的聲音劃開了粘稠的空氣,遠處電光一閃,接著雷聲滾滾而來,幾滴雨倏然落下,淋濕了滿是灰塵的大街。

孫景勝拍拍肩膀的雨漬,躲到一間咖啡館的棚頂下。面前,落地玻璃里有兩張長椅,昨夜的情景重現,忽然,孫景勝靈光一閃,從兜里掏出了凌嶼落下的那張紙條,極快地撥通了上面的電話。

打了三四遍,都沒有人接,等到第五遍的時候,對方乾脆掛斷了電話。

孫景勝摸不著頭腦,甚至懷疑陸知齊在耍凌嶼,給了他一個根本打不通的電話號。

孫景勝握著手機,深切地感受到了凌嶼的無助。

「兄弟,你可真倒霉。怎麼就遇不上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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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知齊獨自一人坐在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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