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春芳在心裡嘀咕:聽不懂,你找他做什麼?
兩個人無聲的僵持片刻,朱翊鈞歪了歪頭,一臉失望的妥協:「好吧,李大人不讓讓我見徐渭,那我就不見了。」
聽他這麼說,李春芳心裡鬆了好大一口氣:「那殿下還是進屋用點心罷。」
朱翊鈞搖頭:「點心我也不吃了,我要回去找皇爺爺。」
「???」
李春芳那口氣還沒完全松下去,又提了起來。就聽朱翊鈞說道:「李大人不讓見,那我只能去求皇爺爺,讓他把人請到萬壽宮讓我見一見。」
說完,他就轉身往外走。李春芳趕緊上前攔下他:「殿下這邊請,徐渭就住在別院中。」
這個別院有些遠,李春芳親自領著朱翊鈞穿過大半個宅院,穿過好幾道門,才來到一方小小的院落中。
無論從地理位置,還是院中景物,都不難看出,這別院確實挺偏。唯一一抹亮色,便是中間那株開得正盛的梅樹。枝頭上壓著積雪,襯得花枝更加明艷。
下人已經提前來通傳過了,但李春芳和朱翊鈞來的時候,徐渭也沒有提前在門口迎接他們。
李春芳臉上為難與惱怒交織,走進屋去,看到徐渭還是那身烏巾白衣的打扮,他的惱怒就又加了個「更」字。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管家,由管家上前說道:「和你說了多少次,這裡是尚書府,老爺隨時要見你,不可穿得如此隨意。衣物早就給你送來了,你為何不穿?」
「不穿。」
徐渭正站在書案後面,手裡握著筆,正埋頭在紙上寫著什麼。從他們進屋到現在,就沒有太過頭。
李春芳是個正正經經,規規矩矩的讀書人,從小受儒家思想影響,尊聖賢禮樂,干不出出格的事,也看不慣不拘一格的人。
但是看到徐渭正埋頭奮筆疾書,他以為是在替自己作青詞,於是,勸自己忍一忍,再忍一忍。
然而,走進了一看,作什麼青詞,人家剛作了一幅畫,正在往上題詞。
朱翊鈞也湊上去看:「從來不見梅花譜,信手拈來自有神。不信試看千萬樹,東風吹著便成春。」
李春芳給他尋一處安靜的別院,叫他在這裡好好地作青詞,他卻畫起了梅花。
畫完了梅花,還題了首詩,好好把自己夸一頓。
朱翊鈞回頭輕聲問馮保:「什麼是梅花譜?」
馮保也輕聲回他:「就是教人畫梅的畫譜。」
朱翊鈞點點頭,懂了。徐渭的意思是他畫梅花,從來不看什麼畫譜,自己信手拈來便極具神韻。
前兩句自誇已經很不含蓄了,後兩句更是狂得沒了邊:你不信我畫的梅花栩栩如生?且等著瞧吧,冬風一吹,那千樹萬樹的梅花定能如期綻放。
朱翊鈞還沒學過畫畫,對於這種寫意的水墨畫幾乎沒有建立審美,好與不好,他都看不出來。但他身後那倆太監,於書畫方面頗有些造詣。
此時,馮保和陳炬二人眼睛都直了。所謂「願為青藤門下走狗」、「願為青藤研墨理紙」真不是隨便說說。
他倆這是跟著小主子出來見世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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