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嘉靖在西苑住了二十多年,沒有回乾清宮,但乾清宮裡的一切,與皇上在時沒有任何區別。
西暖閣中很暖和,屋中沒有炭爐,熱氣通過地下的煙道,使整間屋子暖融融的。
嘉靖靠在榻上,大口喘息著,他面唇蒼白,眼神渾濁,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揮了揮手:「都出去吧。」
就像以往許多次那樣,所有太監都退了出去,除了黃錦。
嘉靖看著黃錦:「你也出去。」
「是。」
黃錦也退了出去,現在,暖閣中只剩下嘉靖和朱翊鈞,還有一隻貓。
「皇爺爺……」
朱翊鈞知道,皇爺爺這是有話要跟他說。
嘉靖從懷裡摸出一個信封,遞給他:「收好,給你爹看。」
朱翊鈞像是知道那裡面是什麼,把手背到身後,搖了搖頭:「我不想!」
「拿著!」嘉靖把信封塞進他懷裡,「聽話。」
朱翊鈞只得乖乖點頭,接過了信封:「好,我聽皇爺爺的話。」「乖孩子。」
嘉靖喘了口氣,又說道:「朕不能讓你現在登極,你還太小,那些大臣,他們也不會罷休。」
想當年,以楊廷和為首的文官能讓他不認親爹,如今,也不會讓他的孫子越過兒子登基,尤其是高拱。
嘉靖有過這樣的念頭,但最終沒有這麼做。這麼做除了讓兒子和孫子的關係破裂,唯一的作用就是讓徐階和高拱團結起來。
無論前者還是後者,都是嘉靖不想看到的。
「你爹性子溫厚,跟著大臣讀書讀了十幾年,沒有多少自己的想法,也沒有什麼馭人的手段,反倒要被那些臣子駕馭。」
嘉靖握著朱翊鈞的手:「你要多幫幫他。」
朱翊鈞跪在床邊,小臉上滿是淚水:「我知道了。」
「忠臣亦或奸臣,那是戲文里的說法。在君父眼中,他們都是臣子,各有各的用處。」
「你爹登基之後,將大赦天下。那個海瑞,徐階自會放了他。至於胡宗憲,是生是死,看你本事。」
什麼忠臣,什麼奸臣,什麼海瑞,什麼胡宗憲,朱翊鈞現在一點也不想聽這些。
但嘉靖的話似乎還沒有講完:「你的老師,張居正,朕已經命他入宮,這幾日讓他陪著你。你爹登基之後,就讓他入閣。」
「記不記得朕跟你說過什麼?」
朱翊鈞點點頭:「記得。」
「說來聽聽。」
嘉靖對他說過的話那麼多,冷不防這麼問一句,換了其他人,必定猜不到他指的是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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